第2章 墨斗量天定生死

在这阴森死寂的宅子里,恐惧如潮水般将我彻底淹没。手机从我汗湿的指缝间悄然滑脱,那一瞬间,我的指尖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仿佛在向这未知的恐惧发出无声的抗议。而腕间祖传的鸡血藤镯,竟像是被某种邪祟力量操控,骤然紧紧绞住我的手腕,勒得皮肉泛起蛛网般细密的青紫脉络,每一道纹路都似在诉说着不祥。

我弓着腰,在漫天纷飞的香灰中艰难摸索。那纷扬的灰烬,轻轻沾在我的睫毛上,带来一阵细微却又灼人的刺痛,仿佛是这宅子对我的警告。终于,我的指尖触碰到了倒伏的观音像,那尊曾经庄严肃穆的鎏金佛像,此刻面庞竟裂开两道蜿蜒的血泪,在摇曳不定的烛光映照下,泛着琥珀色的诡异幽光,仿佛它也在这邪祟的笼罩下,露出了狰狞的一面。

窗外,老槐树那粗壮扭曲的虬枝,突然猛烈地抽打在窗棂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树影在墙面肆意扭曲,幻化成百爪挠心的恐怖形状,仿佛有无数恶鬼在黑暗中张牙舞爪。裹着雨腥气的穿堂风,呼啸着掠过我的耳际,那风声中,恍若万千幽魂在齿缝间凄厉嘶鸣,声声入耳,令人毛骨悚然。

寅时的梆子声,穿透那如幕布般厚重的雨幕,悠悠传来。就在这时,林青梧的黑色越野车缓缓碾过生满苔藓的青石阶。那苔藓在雨水的滋润下,绿得格外刺眼,仿佛是这阴森宅院里唯一的一抹生机,却又透着说不出的诡异。林青梧躬身下车,他身着的月白长衫下摆,溅满了浑浊的泥浆,那泥浆在长衫上晕染开来,宛若宣纸上肆意晕开的墨梅,别有一番诡异的美感。

他左手提着那只泛着幽蓝铜锈的墨斗,岁月的痕迹在墨斗上留下了深深的烙印,那幽蓝的铜锈,仿佛是时光沉淀下来的神秘符号。右肩布袋里的五帝钱,随着他的步伐,发出清脆的叮咚声响,那声音清脆悦耳,似山涧清泉叩击卵石,在这死寂的氛围中,却又显得格格不入。檐角的铜铃,在无风的情况下,竟自动摇晃起来,发出清脆的声响。林青梧倏然抬眼,他眉骨在面颊投下冷峻的阴影,宛如一座沉默的冰山。而二楼西侧的菱花窗上,裂缝如毒蛇吐信般蜿蜒,正将窗棂雕的貔貅右眼生生劈成两半,那貔貅仿佛在痛苦地挣扎,却又无法挣脱这命运的安排。

“戌时三刻动过东厢房的博古架?”林青梧的鼻尖几乎贴上玄关处的血砂阵,他呼出的白雾,在朱砂表面瞬间凝成一层薄薄的霜花,仿佛是他的气息都被这邪祟的血砂阵所冻结。凝固的黑狗血,在地面蜿蜒成倒悬的八卦,那八卦的边缘,泛着油脂腐败的酸臭味,令人作呕。我注意到他右手小指的蛇形银戒,正在缓缓游移,仿佛一条活物在他的指尖游走。戒面的绿松石,泛着蛊虫般的磷光,那光芒闪烁不定,仿佛隐藏着无尽的秘密。

突然,墨斗里的丹砂线绷直如弦,发出琴颈断裂般的尖锐嗡鸣。林青梧疾退三步,他的动作敏捷而迅速,仿佛是在躲避着什么致命的危险。腕间的铜钱手串,炸开碎玉似的清脆声响,那声音清脆而急促,仿佛是在向这邪祟的力量发出最后的抗议。地面的血砂,如活蛆般涌动,转瞬之间聚成吊睛白额虎头的形状,那虎头的獠牙上,滴落着猩红的砂砾,仿佛是刚刚吸食过鲜血。林青梧反手甩出五枚乾隆通宝,他的动作干净利落,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黄铜钱币在空中飞速旋转,幻化成寒梅的形状,那寒梅在黑暗中闪烁着冰冷的光芒,落地时竟似利刃入鞘,齐齐竖插在青砖缝隙中,发出清脆的声响。

“白虎抬头,七杀现世。”林青梧咬破食指的力道带着狠决,仿佛是在与这邪祟的力量做最后的抗争。血珠在他掌心游走成符,那符文闪烁着诡异的光芒,仿佛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神秘符号。他脖颈的青筋如盘龙般突起,那青筋的跳动,仿佛是他内心愤怒与紧张的体现。殷红的血滴落在铜钱上,瞬间腾起靛青的烟雾,那烟雾扭曲变幻,成了一张张哀嚎的人脸,仿佛是无数冤魂在痛苦地挣扎。“取你祖父书房那方端砚,要浸过三代人血的。”林青梧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命令。

当我抱着砚台冲回时,林青梧正以剑指御墨。他的手指在空中快速舞动,仿佛是在书写着神秘的咒语。丹砂线烙过墙面,发出嘶嘶的声响,仿佛是墙面在痛苦地呻吟。西墙鼓起脓包炸裂时,黑浆如喷泉般喷溅在他的衣襟上,晕开墨菊般的污迹,那污迹在他的月白长衫上显得格外刺眼。发黑的龙骨木纹里,渗出黏液,腐败檀香混着尸蜡气息,如同一股黑色的洪流,直冲鼻腔,令人几乎窒息。

“果然养出了阴龙。”林青梧冷笑时,左眼睑的泪痣轻颤,如同毒蛛抖落露珠,那泪痣的颤动,仿佛是他内心对这邪祟力量的不屑与嘲讽。红绳罗盘的磁针,疯转三周,最终指向我床底。此时,地板缝隙正渗出蛛丝状的黑雾,那黑雾缓缓升腾,仿佛是从地狱深处爬出的恶魔。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撬开第七块樟木板时,三根镇魂钉上的梵文已被血垢蚕食,那梵文仿佛是被邪恶力量侵蚀的神圣符号,失去了往日的光辉。阁楼猝然爆出瓷裂声,那声音清脆而尖锐,仿佛是天空被撕裂的声音。林青梧后颈汗珠滚落,在月白衣领洇出蝌蚪状的暗痕,那暗痕仿佛是他紧张与疲惫的见证。五帝钱压镇魂钉的刹那,老宅梁柱间荡开层层呜咽,似有无数冤魂在琉璃瓦上赤足狂奔,那声音凄厉而绝望,仿佛是对这世间的最后控诉。

“备三牲祭品。”林青梧扯断铜钱手串的动作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仿佛是在与这邪祟的力量做最后的对决。十八枚钱币落地成北斗,天枢位正对窗棂裂缝,那裂缝仿佛是通往地狱的入口,散发着无尽的寒意。“五更斩首的公鸡,左耳缺角的猪头......”林青梧的声音在黑暗中回荡,仿佛是一道无法抗拒的命令。

后院古井猝然传来铁链刮擦声,那声音尖锐而刺耳,像恶蛟啃噬棺椁,仿佛是沉睡在井底的邪祟即将苏醒。林青梧广袖翻飞如鹤翼,他的动作轻盈而优雅,却又带着一股无法言喻的力量。墨斗线缠上我腕间时,铜钩刺破皮肤的疼痛裹着冰麻,那疼痛瞬间传遍全身,仿佛是被恶魔的利爪抓伤。当第三声闷响从井底炸开,青砖地塌陷的裂缝中,青铜棺椁表面的饕餮纹正吞吐着黑雾,宛如远古凶兽苏醒时的第一口呼吸,那黑雾弥漫开来,仿佛要将整个世界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