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人们举着的强光手电陆续熄灭,像夏夜里被吹熄的萤火虫。
四爷用族谱卷起那支空针管敲了敲集装箱,金属撞击声里混着他沙哑的烟嗓:“颜悦名下那三间会所,明天转到颜兮账上。”他突然转头看我,眼尾皱纹里凝着货轮溅起的水珠,“丫头,你妈妈床头那束洋桔梗,每周一换的可不是护工。”
我后腰被西城掌心熨帖的位置突然发烫。
那束永远带着晨露的花,原来是他每天五点亲自去城南花市挑的。
堂妹突然扯着我袖口抽泣,她鹅黄色开衫蹭脏的位置恰好是去年我帮她改裙腰时别过珠针的地方。
“对不起……”她鼻涕泡蹭在我锁骨纹身处,“悦姐姐说只要我帮她盯着你换药,就带我去见亲生父母……”咸涩的泪滴进我颈窝时,货轮汽笛第三次撕裂夜幕。
西城突然用婚戒边缘轻刮我耳垂,这个他谈百亿合同时惯用的小动作,此刻却惹得我脚踝旧伤隐隐发烫。
家族微信群消息提示音此起彼伏响起时,堂妹正用我衬衫下摆擦眼镜片。
四爷的语音消息带着电流杂音:“下月初八祭祖,主祭人换颜兮。”我解锁手机才看见锁屏不知何时被换成偷拍照——是上个月我在书房查账时睡着的模样,鼻尖还沾着复印机的碳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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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总亲自盯的监控升级工程。”西城突然咬着我耳垂低语,他喉结擦过我锁骨纹身的触感让人腿软,“通风管道里除了窃听器,还有某人藏了十三年的玻璃弹珠。”他掌心的婚戒烙进我腰窝时,我猛然想起七岁那年在老宅房梁上埋的糖果盒。
货轮靠岸时天已微亮,码头的咸腥味里混着桂花香。
堂妹攥着我的小拇指走在最前头,她帆布鞋带散开的样子让我想起第一次牵她学走路的情形。
西城落后半步接电话,他报股票代码的冷肃声线里,突然混进句“玫瑰酥要现烤的”。
“祠堂供果下药的事……”大伯母的鲛纱披肩拂过我手背,她新染的栗色卷发在晨光里像团蓬松的云,“颜兮啊,下周你陪我去南山寺还愿?你妈妈当年发病时,我在佛前供过灯的。”
我数着青石板缝隙里的蜗牛壳点头,后颈突然贴上冰凉的易拉罐。
西城不知从哪变出的橘子汽水正冒着泡,拉环上还刻着母亲病房号。
他喉结滚动着喝下大半罐,突然将剩下的浇在我脚踝旧伤处:“消炎。”
家族会议改在茶楼包厢开,雕花屏风后溢出碧螺春的暖香。
当我把U盘插进投影仪,西城正用袖扣帮我别住松了的发卡。
屏幕亮起的瞬间,堂妹突然把整盘核桃酥推到我面前——正是母亲化疗时最常做的那个形状。
“三年前转帐记录是颜悦篡改的!”三叔公的老花镜滑到鼻尖,“那上个月招标会泄密……”
“泄密邮件是从颜悦别墅IP发出的。”西城突然用钢笔尾端敲了敲青瓷盏,他西装袖口下露出半截绷带——是昨夜替我挡裁信刀时划伤的,“不过真正的中标书……”他指尖轻点我膝头摊开的便签本,上面画着只戴婚戒的卡通狼。
我摸出塞在旗袍暗袋里的牛皮信封,火漆印上是母亲病房窗棂的纹样:“真正的中标书在疗养院保险柜,和妈妈的手织毛衣锁在一起。”羊皮纸展开的脆响里,我听见屏风外传来熟悉的轮椅声——是四爷特意接来了母亲当见证人。
家族印鉴盖在合同上的瞬间,堂妹突然将整杯热可可打翻在自己裙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