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得财女儿是个三十出头的老姑娘,姿色确实有一点,但眼神倨傲,表情做作。
她应该是觉得自己不是普通人,而是连杨老大都不敢掠其锋芒的程副矿长的干妹妹,我这个榆树坪矿的候任科长,应该高看她一眼,所以未等父亲坐稳,便如机关枪般突突起来,叙述今天上午发生在自己家的事情经过,同时控诉孬蛋的罪行,质问我孬蛋这种无法无天的暴徒,是不是该受到惩罚。
这个女人的态度有点嚣张,而且她的音调很尖锐,有点像两块金属摩擦的声音,让人听起来感觉到很刺耳。我懒得理她,于是继续悠然自得地自斟自饮,对她的聒噪充耳不闻,不过脸上的愠色却越来越重。
侯得财还算有点眼色,看到我脸色越来越难看,及时呵止了女儿,小心翼翼地说,林厂长,我知道马奇忠把孬蛋托付给你照顾,你和马孬蛋是一伙的,肯定会替他说话,但孬蛋无缘无故把我打成这个样子,害得我连咱们今天的董事会都没参加成,这事不给我个说法,恐怕说不过去吧。
我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不会干恃强凌弱的事,所以尽管很讨厌侯得财,但还是对他说,孬蛋确实不应该打人,确实也应该为他所犯的错付出代价,我替我师父师娘和孬蛋向你和你们一家人道歉,你有什么要求可以直接给我提,只要不过份,我可以代师父作主。
我认为自己说的不亢不卑,但侯得财女儿说我的态度是唬弄人,没有半点诚意,问我她怎么做才算不过份。
我不想不知道自己值几两碎银的女人计较,想再磨磨她的锐气,于是把瓶子里剩下的酒一饮而尽,站起身说,既然你说我缺乏诚意,那咱们还有再谈下去的必要吗?时间不早了,各回各家洗洗睡吧!
说完,我扔下侯得财一家三口,径直走出徐小弟办公室。
榆坪公司晚上有打更的,送客关门上锁的事,无须我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