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老狗的证道

第一章 面临死亡的二狼

传说,过去在乡野间有句老话叫:鸡六犬八猫十年,恐生祸端!

对于这句话的大致意思,有人是这样解说的:

从前乡间的牲畜宝贵,它们会被当成家庭中的一部分而非宠物(不单是给主人家提供情绪价值——那年头也不讲究这个,相反的,人会给它们灌输各种各样的情绪),它们在家庭中也有其职责:啼晓捉虫、看家护院、捕鼠护粮等。

这样的环境氛围滋养下,跟人相处日久了,这些牲畜会慢慢习得人性。

而这类家养的牲畜寿命远低于人类。比如,狗的寿命一般就只有十多年——就这都已经算是“高寿”了。

倘若,家中的牲畜既习得人性,且寿命还超过了其本身的年限而不死。那么,这家养禽畜就会如同健康长寿的老人一样,在岁月中沉淀智慧,最终突破禽畜生命上限。

这就产生了一种可能,超凡——生命本质升华,如同传说里的精怪妖物!

那么,已成超凡妖物的禽畜会怎样看待“人”呢?可能,成为一种威胁,为祸于人... ...或许,也有极其微小的可能,“它”会成为家人... ...

这其实是一个关于一条狗的故事,一条已经成了传说里那种精怪的老狗的故事。

老狗出生在上个世纪,那时民众尚未达到温饱线。或许是因为那一胎的狗崽子太多了,给狗主人带来了负担困扰,它才睁眼没几天,就被主人遗弃了。

懵懂无知的小狗趴在河边草丛里,又冻又饿,快晕死过去了,只无意识的“伊伊唔唔”叫着。

傍晚,一个青年下了工,回家时路过河边,听见唔叫声,好奇的在草丛里找到了小狗。青年看着饿极了的懵懂小奶狗,犹豫纠结了一阵,还是选择将其带回了家。

妻子抱着两岁的儿子打量着叫得闹心的小狗,有些埋怨:“人吃的都够呛了,你捡它回来... ...”

庆幸的是,青年的儿子正在断奶,家里也还有点从供销社里买回来的奶粉。小狗侥幸的吃到了多余的奶水,度过了幼生期,没有饿死在那个年头。

青年的儿子乳名叫杨大郎,小狗则被妻子戏谑的唤作二狼。

二狼的成长其实快过大郎,一岁半的黄毛土狗已经完全成年。看家护院,撵鸡赶鸭,甚至能驱赶老鼠,还能跟个保镖一样守着颤颤巍巍的三四岁的杨大郎在村里玩耍。

等到大郎五六岁以后,二狼的成长就渐渐赶不上大郎了,尤其是人类小孩能上学学习知识。

人类的生长周期相对于狗来说也太过漫长了,杨大郎成年的时候,二狼已经在操持家业的过程中老朽得颤颤巍巍的了。

十八年的漫长岁月里,二狼变成了老狗,大郎却正年轻力壮,刚刚能分担部分家庭的负担。

老狗看见大郎用自己的第一份收入给家里买米买肉回来,激动兴奋得拖着已经难说灵活的身子围着大郎转圈,在大郎弯腰互动时亲吻他给予鼓励。

对老狗来说,它这辈子能看到大郎终于长成一个有担当的男子汉,而不是一个长期在外浪迹厮混、只偶尔回家的浪荡子,实在是值得欣慰。遥想当年,它先一步成长之后,便一直看顾着大郎,直到他开始喜欢浪迹江湖——其实是去上学,它曾经还担心因为大郎的成长缓慢和不着家会招致家里容不下他的... ...

老狗太老了,家人们从担心它会死去,到坦然接受它的衰老,开始多给它些关爱。会带着它缓缓在村里河边散步,会给它准备软和的食物,会给它的窝里布置的更加舒适温暖。

只是,有的时候事情并不总像预料的那样发展。那个曾经把奶水分给老狗的女人死了,她本是家里的家长,虽然有嫌弃过二狼,但最终是她养活了它。

二狼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女家长突然的就没了呼吸,它疯狂的拖着笨拙沉重的身子在院里奔走呼唤,却始终得不到回应。此后,再也没有熟悉的斥责、喝骂和唤它名字的声音了。

在它嘶哑的哀鸣声中,另一个家长(曾经的青年)告诉它:“她死了,再也不会动了,也不会回应你了,她会慢慢腐烂消失,再也不存在... ...”

老狗泪流满面,仰头看着那个曾经高大壮实的男人。这是家里的另一个家长,如今他也已经有些佝偻了,平静的说着话,身上却散发着最深沉的悲伤... ...和绝望。

这个父亲般的家长说的是对的,老狗经常跟着他去埋葬了女家长的坟边,它能清晰的分辨出从土里散发出来的... ...渐渐腐坏的味道。

老狗已经意识到死亡的恐怖,也意识到自己恐怕将要跟随着那个如母亲般的女人的脚步,渐渐走向死亡了。

第二章 坦然去死的老狗

意识到自己也将走向死亡。本能的,老狗想要独自离开家,走的远远的,找个无人的地方,默默等待最后那一刻来临。

杨大郎他爹年纪也大了,早年在厂里上工过于操劳,身体已经不大好,加上妻子离世,选择早早的退休了。当然也是儿子已经成年工作,不再需要他再辛苦了。

小主,

退休后,老人家每天带着老狗悠闲的度日,只简单的打理着两块田地,每天下午去看看妻子的坟墓。

老狗既舍不得离开老人,又知道自己终将死去。犹犹豫豫的很久了,终于还是遵循了本能,选择离开。要不是放心不下老人,它其实早就该离开的。

现在,它感觉它的日子已经不多了,该走了。

那是个傍晚。老狗缓缓跟着老人从墓地回来,安静的吃过饭,留恋的望了望家,然后缓缓向着村外走去,不时回头看看家的方向。

微风悠悠,河水潺潺。

河边的草丛让它有种古怪的陌生又熟悉的感觉。老狗站在桥边,有些迟钝的看着这个地方,好像它曾经死在了这里,又在这里获得了新生... ...但这并不是个合适的地方,太近了。

无意识的,老狗来到了墓地里,趴在女家长的坟前。这当然也不是个合适的地方,只是它想再在这里待一会儿。再待一会儿,它就离开... ...

老狗被老人逮回去了,它离开墓地走了没多远就被老人赶上了。

“二郎啊,老子早就看出来你不对劲,半天不吱声也不应老子,怎么滴,想丢下老子啊?”

“我跟你说,现在条件好了,你身体不舒服咱去开药打针,不用偷摸的离家出走,最后... ...在外面... ...”

老人语气哽咽了一下,拍拍老狗的脑袋,带着它回了家。老人找了兽医来为老狗检查,打了针也开了药。

然后,老狗又硬撑着的活着,也继续陪着老人。老狗它舍不得也不放心这个同样颤颤巍巍的老人。

大郎在镇上工作,每周只回一次家。或许母亲的去世让他有些畏惧而逃避,或许他是正值拼搏的年华并没有注意到父亲其实也垂老了。

老狗常常静静看着老人想:这样的情况下,没了它,这个已经衰老了的、曾经家里的顶梁柱会孤独的吧... ...

时间是真的很快,老狗已经二十岁了,真的已经有了老态龙钟的样子,那一身黄毛已经有些枯槁灰白了,而且走路时也很迟缓、有深重的喘息声了。

只是世事无常,老人竟先一步走了。

在一个稍降了些温的晚上,老人在睡梦中安详的停止了呼吸。

老狗从窝里出来,朝天悠悠悲鸣一声,缓缓来到老人床前,静静看着老人,不知不觉已经泪流满面。

安静趴在老人床边,等到天明,老狗低低悲鸣着望了望老人,转身出门找到邻居。哀戚低叫的老狗拦住邻居的去路,轻轻咬着邻居的 裤脚拽了拽,示意他跟它走... ...

邻居联系了大郎,大郎也终于回了家。

村里的人都来帮忙,在家里进进出出... ...这一切好熟悉,像极了两年前女家长死后操办丧事的场景。

两年,真是好快,又好漫长。

父亲般的家长和母亲般的家长终于团聚了,他们合葬在一起。二郎真的是好想念他们啊。

葬礼后第三天,邻居站在颓废的大郎面前,说起二郎的事。

“你家的狗很灵性... ...听说以前生病快死了,就悄悄跑出去,是你爹去找回来,又请兽医来治好的... ...一天到晚无时无刻不跟着你爹... ...那天早上,它拦住我,带我来看你爹,又朝着外面低叫,我知道它是求我帮忙联系你... ...另外,你有没有发现这几天它很安静,总是在灵柩下流眼泪... ...它好像不想活了。”

大郎突然如梦初醒:二郎啊,母亲话里戏谑称是他的兄弟的那个家人,那个在他缺失的日子里陪着母亲、父亲走过了最后的路,那个在他成年以后被他忽视了的家人!

其实二郎看见有人来找它,也听见有人喊它的名字,甚至也看见大郎的身影来回,但是它不想答应也不想见那些人。

它真的好累好累了,它只想默默趴在爹娘的坟墓后,静静等待着最后一刻的到来。那样,也许就能和他们相聚了吧。

二郎在墓边静静捱到了老人下葬后的第七天,已经是真正的奄奄一息了,它几乎已经看见爹娘微笑着等待它。

第三章 重生

是一阵嚎哭声惊醒了弥留之际的老狗。

大郎在杨老人夫妇墓前跪地痛哭,说他把弟弟弄丢了,说他对不起弟弟,说他很感谢二郎以前能一直陪伴着二老... ...

二郎突然有些欣慰,又有些不想死了。

虚弱的低叫声也引起了大郎的注意,他连哭带笑的感谢父母把弟弟带回他面前... ...

二郎缓慢的抬手想要为大郎擦去眼泪,却因为太虚弱晕了过去。晕过去前,它听到搂着它的大郎伤感哭诉:“老杨家到底还剩下我们两个人... ...”

兽医给二郎灌了点葡萄糖,又输上液,告诉大郎只是饿太厉害了,又交待了一下最近需要少量多次的喂食的事项... ...

二郎也缓缓醒过来,只是虚弱的睁开眼找到了大郎的身影,呜呜低叫两声,又安静的躺着,它知道兽医,也知道身上的针头、管子是在救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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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了这一遭,二郎虚弱了很久,才养回了元气和精神。

它的身上开始出现了些奇怪的变化,原本老迈的它褪去了那一身枯槁灰白的毛发,新生出颇有些鲜亮的浓密黄毛。原本因衰老而有些萎缩的体型也重新健壮起来,重新又有了力量和精神头,视觉、嗅觉、听觉等都越发的敏锐起来... ...

杨大郎在镇里的工作申请了一点调整,开始不再住在镇上的宿舍里,而是淘了个三角大杠的旧自行车,下班后骑车子回村里,第二天早上再骑车去上班。

二郎身体全好了之后,偷偷独自去过墓地,趴跪在墓前,望着墓碑发了很久的呆,试探的含混叫了声“爹”、“娘”... ...

村里有老人找上了大郎,劝说不能留着二郎了。

“杨大郎,你家的狗活的太久,怕是要成妖祸!”“哪有二十几岁的老狗突然重获新生、脱胎换骨一样?!力气大的离谱,动作也快,我看那狗的爪牙都尖利的不正常咧。”“有人看见你家狗学人说话哩!”“听伯伯一句话,这家里的畜生要是长出了人性,也就生出了恶念,你不处理了它,它早晚要害人!”

... ...

面对找上门来的几拨老人,杨大郎好言说:“二郎在我家长大,陪着我娘我爹老去,我娘给它起的名字是二郎,它就是我杨大郎的弟弟... ...万一它真伤了人,我负责,我赔!”

杨大郎不上班的时候,二郎见天的陪伴着的。那些人虽然会拉着大郎背着点说话,可惜那一句句,都清晰的落在听觉夸张的二郎耳中。

它选择不再学人话,有人的时候藏起爪牙,越发勤快的陪着大郎在田间、屋里做杂货。

... ...

邻居见老杨家就剩根独苗了,这孩子虽然成年懂事了,但到底还没成家。如今老杨故去,按着旧俗大郎再守孝三年就嫌久了。当初老杨就是成家得太晚,以至于连孙辈都没见着。

近邻如亲,邻居的长辈就操了心思,帮着大郎张罗相亲。

大郎与邻村的一个女孩见了几次面,双方都还满意,就定了下来。

二郎如今灵智不凡,它心里啥都明白,也乐得如此,几次见面都刻意讨好着那姑娘。还就此学会了爱干净,会自己去河里洗澡,让自己的毛发鲜亮蓬松,方便自己依偎着两人时而不会被嫌弃。

老杨故去不满一年,大郎在邻居叔叔的帮衬操持下结了婚,老杨家增了新人。大郎婚后工作越加认真,凭工资就能养家,他的妻子玉芬则负责操持家业,两人倒也很登对。

二郎每天早起送大郎去镇上上班,然后陪着玉芬去地里干活。老杨家的田地也被重新拾起来种上了庄稼。

农忙的午后,二郎还会帮着回家取水——其实就是将空壶送回家带上准备好的另一壶水带去田里,顺便也看看家里有没有人光顾。

到了下午晚些的时候,它陪玉芬回家后,会到村口去迎接大郎回来... ...

时光悠悠,日子过得充实、幸福。

玉芬怀孕了,二郎比谁都担心,每天几乎寸步不离的守着,也越加的讲卫生、爱干净起来。

至于田地里的活计,要不是怕引人注意,二郎自己就能全部做完。松个土、除个草、割倒庄稼,甚至搬点重物啥的,简直跟玩一样。就算它极力隐藏收敛,也大大帮助了玉芬(那年月条件还不好,但人们的身体更结实,女子怀孕也要干活的)。

第四章 誓言守护,确立道基

充满雀跃期待的十个月过去,杨家诞生了新的成员。

杨大郎抱着襁褓给二郎看,嘱咐它以后要注意照顾和保护那个孩子。二郎学着电视里敬礼的样子抬起爪子搭上额头,又用力的点头应下。它在心里发誓一定会保护好杨家的幼崽!

孩子出生后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二郎的头顶正中生了一撮白色的毛发。也不知怎么回事,二郎在长出这一撮白毛后,精神和体力越来越旺盛。要不是它早早学会了隐藏,肯定会被注意到甚至可能引起风波来。

以此时二郎的智慧、力量和速度,已经完全能保护好杨家的人了。它在河边洗澡时,偷偷试过轻易拔起手腕粗的小树,也能轻易抓住飞进三四米范围的小鸟。就连人们说话它都能完全听懂了,还能分辨出人的情绪状况,推断一下是不是有恶意。

杨学良(大郎的儿子)两岁时,玉芬再度怀孕,之后顺利生下了女儿,取名杨瑾依。杨大郎逗趣的再次抱着襁褓给二郎看,又嘱咐它今后也要保护好妹妹。二郎再次在心里立誓保护妹妹长大。

其实,杨大郎一直都不知道二郎的智力究竟达到了什么程度,他并不是真的在要求或者命令二郎保护孩子,只是一种让二郎熟悉孩子的方式罢了。他自然也不会知道,二郎会将保护孩子当成誓言和使命。

二郎每天干活,保护家人,过得充实又幸福。可慢慢随着两个孩子稍大一些,它也产生了困扰。

小主,

首先,不知道为什么,大郎和玉芬似乎把它和两个孩子当成一辈的了。招呼的时候,总对它称学良为哥哥、称瑾依作妹妹,说类似“找一下哥哥”、“看一下妹妹”之类的话。凭白无故的,就降了辈分!令它愤愤不平,可又说不出来。就算能说,它也叫不出口啊!怎么就哥哥妹妹的了... ...

另外的困扰就是,生活越来越好,小孩子也越来越大了。

小孩子么,稍大一些就不好带了。玉芬去干活时,不方便看管孩子,就将二郎和两个孩子留在家里,也放心的信任二郎会照管好。可是,哥哥要和小伙伴出去玩耍,妹妹要在家看电视。这种时候,它不停的两头奔跑,也实在分身乏力。

女孩子还好一点,相对乖巧安静些,男孩子跟皮猴一样。有一天,哥哥伙着小伙伴去了河边,等二郎从家里看过妹妹来找的时候,哥哥和另一个小皮猴在浅滩的一处水坑里浮沉挣扎着... ...

吓了个半死的二郎将两人拉了出来,看着两人因呛水而咳嗽呕吐,二郎简直惊魂未定,差点要说人话了!

不想强迫要求两个孩子总待在一起,二郎想到了办法——它自己既然不能分身,那就培养些帮手。

这一时期已经是跨入世纪末的90年代了,生活水平提高了,村里养狗养猫的也多。这些家伙白日里除了看家护院也没别的事,正好被二郎给一个个的拉来培养调教。

凭借着稍稍显露的一点力量,用一只爪子拍翻了所有的不服。二郎威服了整个村子的狗和大部分的猫,挖空心思的训练这些猫狗。

爪子和道理将狗子们调教的服服帖帖的,倒是猫毕竟交流有些障碍,调教出来的少了很多。

统率了一方猫狗界,二郎保护孩子就方便了很多,也把稳了很多,甚至有余力将附近几个村子猫狗纳入麾下,也将各家的小孩也纳入保护范畴。

哥哥开始上学了。这年头村里的小孩上学,也没个幼儿园、学前班的,直接上的一年级,由村里大一点的孩子领着上下学。

二郎就专门安排了两拨猫狗,一拨在家,一拨在学校附近,分别看顾着哥哥妹妹。它自己隔一段时间就两头跑去看看,倒也一直没出什么纰漏。

一天,二郎去接放学后不回家的哥哥。

皮猴子一样的哥哥伙着小伙伴在外打打闹闹的,玩了一身的泥土,二郎拽了几次才勉强让他跟自己回家。

要是再晚一些,地里或者镇上工厂里干活的人回来,撞见这些小屁孩调皮捣蛋,那小屁孩们怕是少不了挨顿训斥甚至一顿揍——这也算是这年头的特色了。

回到村口时,空气里有些不对,有几声奇怪的狗子叫声微弱下去,有花猫在墙上、屋顶奔走着尖利的狂吼。

二郎在空气里嗅了几下,匆匆交待几只小弟跟着几个回村的孩子,它自己仓皇如电的射向家里去。

第五章 践行,未曾嗜血入魔

妹妹不见了!

二郎仰头呼唤了几声,得到的回应也很奇怪,倒是那只花猫的吼声越加疯狂。

二郎寻声找去,路边有几条黄狗无力的瘫软在地上呜咽,前方有妹妹的气味,还有陌生人的气味!

老狗第一次大声疾呼,声音响彻了整个村子,召唤猫狗集团!

两个陌生人抱着懵懂的妹妹想离开,还用棍子驱赶着一直在墙头尖叫的大花猫。

四面八方云集而来的猫狗,响应着老狗召唤开始围堵陌生人!

那两个陌生人手上拿着瓶子喷洒药液,怪异的刺激味道竟然令围拢来的狗子们踟蹰不前,明明那味道对老狗而言只是有些刺激难闻的!

「靠不住的玩意!」老狗暗骂一声,迅速冲上前去!

轻易扑倒其中一人,另一个人还想抱着妹妹跑,面对它炸毛严厉的警告,那人居然把妹妹扔了出去,老狗飞速用身体接住了妹妹。

敢伤害妹妹,老狗很生气!它有些怀疑这就是传说中的人贩子。将妹妹护在身后,老狗亮出爪牙,冷冷用质问的眼神盯住那两人。

另一股刺激的气味将周围狗群驱散出一条道路,一个握着刀凶狠家伙冲了过来。

那人有些癫狂的挥刀砍向老狗!嘴里还招呼着同伴下死手,另外那两人也各自取出短刀、握着棍子想要围攻解决明显是头领的老狗。

此时老狗的身后是妹妹,它索性放弃主动攻击,只死死护住妹妹。这样一来,它却也一时难以完全闪避,后颈上生生挨了一刀,一股温热腥甜的暖流涌出!

闻着血腥味儿,老狗眼睛发红,一种莫名的冲动升起,它想要杀了这几个人!转念间瞥见吓懵了妹妹,老狗又压下了那股凶戾的意念。

闪躲对抗中,头顶白毛处被棍子砸中,老狗只觉的脑子昏昏沉沉的。却在余光中发现,砍了它一刀那人居然又想把妹妹抱走!

这一下,老狗的愤怒如烈火燎起,竟猛然挣脱昏沉的状态。

尖啸一声,它放开了些素来隐藏的力道和速度,瞬间就轻易扑倒了一开始掳走妹妹的两人,并且用巧劲拌断他们的腿,又强令周围的狗子们把两人围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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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那个凶徒,正是最后冲进来那人,也是砍伤老狗后颈的那人。这人一手持刀挥砍攻击着老狗,一手将妹妹搂在腋下。其身上浓烈刺激的药液味道驱赶着周围的狗子,其人更是试图向外逃离村子。

周围一大圈的狗子也是真没用,明明各个看上去都跃跃欲试的,但一靠近那凶人就受不了的退开,还流泪打喷嚏... ...反正是指望不上。

老狗步步跟紧,瞅准时机,跃在空中时轻巧的转了个弯,躲过那人手上的刀,再一爪将刀打落。

那人惊慌之下,将妹妹往边上掼下,转身就跑!

老狗扑向妹妹,想用自己做软垫,但尽力也没完全接住妹妹,没卸完的余力让妹妹滑落到粗糙的地面,白嫩的小脸和小手擦在地上,挫伤处一片红,渗出了颗颗血珠。

本就懵懂又被吓呆了的妹妹,在疼痛刺激下终于回神,顿时滚泪啼哭起来。妹妹不再复先前呆滞的状态,这本算是好事,但泪珠和啼哭声却让老狗揪心,先前压下的那股凶戾念头顿时如潮涨起。

转过身,老狗眼光变得冰冷,看向试图凭借身上的气味冲开围困狗群的凶徒,它心里那股凶戾的杀意越涨越高,恍若着了魔般再难抑制!

老狗第一次对一个人产生那么大的恨意和恶意,它想要杀了那人!近三十岁的老狗,第一次有如此强烈、清晰的嗜血欲望!

它从小照顾和保护的妹妹从来没受过伤,更从来没像今天这样惊惧害怕过!

沉声吼叫一声,命令围堵的猫狗退开。老狗低沉唔叫着迎向那凶徒!只一扑,就将那人扑倒在地上,顺带撞断了他几根骨头,爪子搭上那人肩背,将其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听着那人凄厉痛叫,老狗心里莫名有种快意。一只爪子缓缓抚上那人颈间,撩开他挡在脖子处的乱发,老狗咧开嘴,锋利的牙齿卡上那人的脖子。

空气中,不知道是自己后颈流血的味道,还是那人脖子皮肤下隐隐跳动的血管里散发的味道,浓烈、刺激、充满诱惑!

“二郎!”

妹妹的一声哭喊,叫停了老狗的动作。

它仿佛从一个恐怖的梦魇里挣脱清醒过来,缓缓抬起头看向妹妹,脑子里有些迷梦中乍醒的混沌感。

嘴里有奇怪的味道,那是它刚刚低头张嘴亮出獠牙时,后颈刀伤的鲜血流到了嘴边。明明是自己的血,竟似乎有着奇异诱人的甜香味,不知道爪子下这个人的血液又是什么样的味道呢... ...

第六章 得道,杨二郎

看着妹妹哭着向它张开怀抱,小小的身子颤颤巍巍的想要走过来。老狗心中迷茫了一下,彻底清醒过来,用力甩甩头,甩开了已经流到嘴边的鲜血,也甩开了刚刚那一瞬间的荒唐嗜血欲望。

二郎放开地上颤抖失声的凶徒,轻轻向妹妹的方向迎上前去,让妹妹抱住它的头。

妹妹又怕又难过的,想要伸手捂住老狗后颈的伤口却又有些不敢去触碰。

“二郎,你疼不疼?我们去找医生吧... ...”

检查了妹妹应该只是擦伤并无大碍,二郎甩甩头示意不痛,又亲亲她的小脸安抚着她。

村中有人赶来,迅速制服了三个人贩子——其实三人都被老狗刻意砸断了骨头,根本跑不了,而且还被一群猫狗团团围住——这也算是奇景了。

... ...

这次的事情之后,老狗对孩子们的保护又重视了许多。这件事的影响似乎也不小。村里有孩子的人家,大人都着紧了好多天。也来了好几拨调查走访的人,老狗对麾下的调教都停了一阵,还强令麾下的猫狗没有它召唤不准去找它... ...

附近几个村合办的学校里,很快开设起了学前班,将四岁到七岁年龄段的小孩接收到了学校,至于年龄更小的还脱离不开父母... ...

于是,五岁的妹妹也开始上学了。

相比哥哥放学只知道野、只知道玩,妹妹就可爱很多。她会在放学后第一时间回家,回家后第一个找二郎。妹妹会学着老师的样子给它讲课,也会靠着它做作业,甚至会教它认字和算术,甚至给它安排作业... ...

其实二郎去学校看过老师上课,教导那些小孩子的方法其实也适合它用在调教猫狗上。比如分班次、制定统一的规矩、规定提问回答都要举手、确立报告情况的方式... ...当然更重要的是固定称呼,王老师、李阿姨、小明同学啥的,二郎在猫狗集团中给自己定下的称呼就是——“二大爷”。

在妹妹开始教二郎认字之后,它曾经也试着挑几只灵醒点的猫狗来学习,结果当然是失败了。普通猫狗的逻辑思辨能力,还远达不到掌握文字并使用的地步。

这个时期的老狗,其实多次思考过它自己的问题:关于它与同类、关于它与人类、关于它未来的自处... ...

所以说懂得多了,烦恼也就越多,尤其是认字甚至学会查字典又翻看了家里的许多书籍后。而且猫狗集团越来越大,总会滋生出矛盾来,尤其是与人的矛盾,它要帮人呢,还是帮同类呢... ...

小主,

二郎有时候会怀疑,将来有一天它会不会也跟别人起矛盾。真要出了什么大的乱子,肯定会牵连到杨家人身上的,到时候它该怎么办呢?如果它隐藏不住自己已成异类的事实,人类又会怎么对付它呢?它也扛不住人类的机枪大炮的... ...

它甚至隐隐有些担心:万一有那一天,大郎、哥哥、妹妹他们会是什么态度?

而这时,妹妹送给了它一样礼物,让它停下了那些无聊的想法——那些可能是会让它走入妖魔道路的异端想法。

那是一本全新的识字本,妹妹用幼稚笨拙的字体写着——“杨二郎”!

看见那三个字,杨二郎好像突然抓住了自己的存在,好像确定并加固了它生存于这方世界的“锚”。

杨二郎的心仿佛回到了大郎将它从坟地里带回来时的状态... ...不,不太一样!那时,它是从失落状态脱离,有了生的渴望;现在则是一种更加平和自然的状态。

怀着这样的心态,杨二郎对猫狗集团的培养无意中的就放松了些。但就算是这样,随着哥哥妹妹逐渐长大去了镇里上中学,杨二郎还是逐渐将附近十里八村以及镇上的猫狗给纳入了麾下。

偶尔,也会有些从外地来的狗渐渐融入猫狗集团里面。

妹妹也去上高中这一年,村里新来了一个家伙,长得跟狗熊似的,高大、强壮、威猛!据说是有什么高加索和藏獒的血统,它主人给起了个名字叫黑塔。

黑塔很是桀骜不驯,被用铁链拴在院子里很长时间了,却依然没养熟。但凡靠近的,不管是人是狗,它都得龇牙凶吓。这跟村里散养的狗子们完全是两回事。

村里的狗子去围观过,有的被吓到了,向二大爷去告状。

杨二郎好奇的去看过。那个“黑塔”的智力程度远超普通狗子,但也就那样了;体态足够雄壮威猛,但也依旧只是个狗子。

它嫌弃黑塔吓唬别的狗子,偷偷去教训过两次。肩高超过八十公分、体重超过一百五十斤的黑塔,从高傲凶悍到乖巧低伏在“二大爷”爪下,只用了不到两秒。

黑塔大约也是这十里八乡最后一只敢对“二大爷”龇牙的狗子了。被揍了两三次后,黑塔温顺得跟狗崽子一样。它主人都好奇不已,不知道这狗怎么就突然驯服了。解开锁链后也乖巧得紧,不凶人不说,还能跟村里的其他狗和平共处... ...

第七章 且去证道

时光匆匆,已经是新世纪了。

两个孩子先后都上了高中。因为学校里的管束很严密,杨二郎也算是少操了很多的心,但是它每天都会去看看。有时远远的看一眼,有时会凑近些故意引起注意,好让两个孩子知道它来了,有时也会和两个孩子亲昵一下。

节假日期间,哥哥迷上了一种新开设的名叫“网吧”的店铺,每天会花大量的时间在里面玩耍。但这个时候的哥哥已经是接近成年了,很多时候他已经不再需要老狗的保护,杨二郎也只是关注着安全问题。

倒是妹妹喜欢和老狗腻在一起,并热衷于拿着她送给老狗的识字本玩读音认字的游戏。其实她已经察觉到老狗的智力不凡,或许终有一天她也会察觉到老狗的妖异之处。但现在,她只是喜欢一直陪着她的老狗,也只是把认字当成是游戏... ...

时间过的平淡且飞快。

哥哥要去远方上大学了,老狗跟着去送行。哥哥上车前和大郎夫妇拥抱,和妹妹拥抱,也用力深深的拥抱老狗。那是老狗第一次在哥哥身上感受到浓烈的眷恋,那是一种不下于妹妹对老狗的眷恋。

此后,杨二郎常常只能在电话里再听见哥哥的声音,它尽量在每次通话时靠近一些,低声发出自己的声音,告诉他它也在听着电话。

也许分别也会变成习惯。再一年后,妹妹也去远方上大学了。老狗必须慢慢习惯孤独了,也把对每一个假期的期待酝酿成重聚时的欢愉,这也是一种幸福吧。

又一次见到妹妹时,听着妹妹各种絮叨述说,也见到妹妹用学习之余打工所得给家人购买的礼物——虽然给它的礼物是它没见过也并不合它口味的狗粮,但它还是很高兴。

杨二郎有种奇妙的感觉——妹妹长大了。

它曾经许诺——守护杨家的孩子长大,似乎在长长的岁月中不知不觉的就完成了一部分呢。

那么,哥哥呢?

哥哥在大学里沉迷于网络游戏,荒废了太多课业,被学校劝退。回到家里后,又长久的坐在电脑前玩游戏,对着电脑屏幕里的小人大喊大叫。不让他玩就胡乱发脾气,自己跑去网吧里待好几天也不回来,似乎每次现身都是邋遢脏臭的模样。

人们说哥哥犯了网瘾,这是病,得治!大郎在人们的劝说下,打听到了一个专门治疗网瘾的地方。

哥哥被送去了那个叫做“浣花市青少年沉迷瘾性戒除及心理矫正中心”的地方,名字太长了,老狗其实有点没记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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