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逻阁一眼就被这个女子吸引了,她穿着简单的白色衫子,却有种高贵的气度。她举手投足间透着良好的规矩、礼仪,必定不是平凡的出身。最令人在意的是,她眉间的轻愁薄忧,总让皮逻阁有为她抹平的冲动。
男人最是忌讳对一个女人产生好奇,一旦男人对一个女人好奇起来,那么离他沦陷其中也就不远了。
“父王无视母后的哭闹,执意将金铃夫人留在了无相宫。这位夫人还真有点儿门道,一来就治好了父王多年的沉疴,这使得父王一刻都离不开这位夫人,哪怕是与大臣们议事也要带着她。我母后有感于色衰爱弛之痛,经常发些悲春伤秋之语。父王只管与这位夫人双宿双飞,尽不作理会。后来就……”
蒙慕白说到此节,语声哽咽,再也说不下去了。
郑回就接着诉说了这个故事。
“后来,不知这位金铃夫人用了什么方法,使得白王后狂性大发,公然在一次祭祀仪式上持刀刺杀王上。王上非常生气,言说南诏女子妒心太重,不如中原女子贤惠。就在那次祭祀上,王上宣布休弃白王后。”
瑰月一时感慨,男人自己见异思迁,还想将责任归咎到女人身上。如此狭隘,这还是成就了南诏最辉煌时代的君主吗?
“我母亲哪里受得了这样的侮辱,回到娘家后,就投湖自尽了!”
蒙慕白紧紧抿着唇,硬是不放眼泪顺流而下。
“慕白,男子汉哭并不丢人,你不用忍着,想哭就哭吧!”
郑回拍着小王子的肩膀安慰着:“你是你父王的嫡长子,肩负重任,哭并不可耻,可耻的是一蹶不振、再难抬头。”
说完话,郑回体贴地说起了后事,将众人的注意力转到他身上。在席间的毕竟有女子,小王子不好意思了。
“要说王上也不是个糊涂人,金铃夫人入无相宫多年也没有生下一儿半女,加上她的容颜一直不曾改变,王上就有几分相信大伙的议论了,认为这个女子不祥。恰那个时候,我们同西戎人也产生了一些龃龉,就有人提议,不如把金铃夫人这个女人送给西戎的酋长,用一个女人换得两族的和平,划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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瑰月撇嘴,金铃夫人固然可恶,但这些提议用她换取和平的人也不地道。靠美色贿赂敌人的人让人鄙视,那些个美人,都是别人的姐妹,别人的女儿,凭什么要出卖身体换取旁人的安宁呢!
收拾好了心绪的蒙慕白耸动了两下鼻子,抢着诉说起来:“我父亲还在举棋不定的时候,突然有一天就改变了态度。他严词拒绝了送金铃夫人去西戎人那边的提议,并从此后对金铃夫人开始言听计从起来。”
这又是个离奇诡异的转折啊,难道是金铃夫人预感到了危机,使了什么手段,使得皮逻阁不但一改前衷,反而对其言听计从起来?
蒙慕白很快解答了她的疑惑:“不错,她就是通过提炼的莺粟花粉加入酒中,使我父王上瘾,从此离不开这种酒,不得不对她言听计从。”
这以后,金铃夫人就开始命令民众耕地之余,也种一些珍贵的药材。当然,药材的种子都是她提供的。这些药材被卖往周边诸国,为皇室赢得了巨大的利益。所以,众人对王上迥异从前的作风并不怎么上心,反倒是称赞金铃夫人的呼声越来越高,到后来,金铃夫人已经隐隐有架空皮逻阁之势了。
“三年前开始,金铃夫人的下属就开始在民间鼓吹种庄稼无益,不如种金铃夫人的珍贵药材来得赚钱。一些向利的乡民依言行事,果然赚了不少钱。太和城同拓东城的百姓趋之若鹜,弃了庄稼,改种各色药材,他们同样获利颇丰。这其中,莺粟花的收购价最高。全株,从种子到根茎,金铃夫人都有收购。”
瑰月听到这里,已经暗暗心惊了,莺粟之害,她是知道的,没有想到南诏的金铃夫人竟丧心病狂地命全民种植这种东西,真真可恶。
“不仅如此,”蒙慕白苦笑道:“她还开始跟西戎人勾搭起来。你们说讽刺不讽刺,从前,她死也不愿意被送去西戎,后来,却自己跟西戎人勾勾搭搭。父王不理事后,南诏的军队就有部分依附了金铃夫人,康德之殇,只能说是部分南诏人所为。更多的人却是深受其害的。”
蒙慕白看到在场的几个客人都不说话,也知道毕竟南诏人难辞其咎,他不由说道:“其实萧天佑没有死,而且,是你们大越人自己泄露出了行军布阵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