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樱事后,萧碧玉是这样说的。
“我母亲去的时候,我尚在襁褓之中,对于母亲和祖母是怎么回事我并不清楚。后来我知事了,见这萧家内院的大小事务都是祖母说了算的,父亲也极为信重祖母。这次的事儿,您就当是一场她老人家对你的考验吧。”
瑰月与绿蕉对视,绿蕉会意,笑嘻嘻地蹲身对碧玉行礼。
“上次的事儿,真是多谢大小姐仗义援手,否则,红樱那条小命怕是保不住了!”
碧玉不以为忤,她知道,绿蕉这是在替她的主子鸣不平。可这世间,哪里能有许多公平,该低头时要低头啊。除非是真的放弃萧李两家联姻。
“嗯,我知道,小嫂子初来我家,就碰到许多糟心事儿,贺嬷嬷尚未大好,红樱又伤了,嫂子心里不痛快也是正常的,可……”
碧玉有些难以启齿地偷瞄了小嫂子一眼,兄长交托的任务,她不得不来,可是,说了一半她还是觉得无颜说下去了。小嫂子多好的一个姑娘啊,貌美善良,出身高贵,配她大哥绰绰有余。这样的姑娘值得夫家珍之重之,偏偏他们萧家却不知道好好待人家。不说母亲的故意刁难,不说祖母刻意考验,最对不住人家的就是大哥。新婚夜表姐的丫鬟就敢找上门,回门时又因为表姐让嫂子独自历险。这一次更过分,萧家居然有人敢打小嫂子的大丫鬟。
萧碧玉越想越替家里人羞愧,一张粉脸都是火辣辣的感觉。
毕竟已经决定息事宁人,再说如果不是碧玉出头,红樱能不能活命还真未可知,瑰月不想令这样的人儿过于难堪,就朝她释然一笑。
“是啊,世子已经处理了范管事他们,祖母还特地责罚了秦嬷嬷,大家对我的爱护之心,我都是知道的。前儿随你兄长出了一次门,大约是受了凉,这个不争气的身子就病了,幸好如今也好了,我明日就去谢谢祖母关爱,碧玉你同我一道啊。”
“嗯,好的。”
萧碧玉欣喜点头,小嫂子肯去给祖母请安,兄长交托的任务她算是完成了。兄长说,祖母这次不管是故意规避还是确实不查,都是有责任的,但祖母年长位尊,不好对小辈低头,说不得只有让小嫂子委屈一下,先去低个头,祖母也好下台。碧玉在心里轻叹,小嫂子委屈的又哪里只这一件,希望兄长能明白小嫂子委屈求全的苦心,今后能好好待她。
“其实那日,母亲是真的去上香礼佛了,并不是刻意回避。”
为祖母说完情,萧碧玉觉得还是要为继母分说一二,毕竟若他们自己人斗起来,得好的只能是外人。
瑰月扑闪着大眼睛,里面笑意融融。
“这个我是知道的,那日母亲的确不在府中,她一早就出府了。”
那日,王妃带着一脸怒色出府,很多人都见着了,也都见怪不怪。小崔氏虽然是萧王爷的正妻,长相也酷似其姐,然其做派不及其姐万一,故此常常被老夫人敲打,在府里还不如两个姨娘得脸。
萧碧玉知道,要说感情,哥哥对继母的感情比她还要来得深些,因为她年纪小,不太记得亲生母亲,哥哥亲见母亲的死亡,记得母亲的音容笑貌,自然对长相酷似生母的继母感情深厚些。所以,只有小嫂子不对继母心怀芥蒂,他们的婚姻才不会有阴影。
“母亲虽然气性大了点儿,却并没有什么害人的心思,她这样上下折腾,源于没有安全感和归属感。在这个府里,她既没有祖母的青睐,也没有父亲的宠爱,更没有自己亲生的子女,所以……她常常……”
“我知道。”瑰月含笑牵起碧玉的手:“只是委屈你了。”
只这简简单单一句话,来自一个比自己还小几岁的小姑娘口中,却让萧碧玉红了眼眶。在这偌大的萧府,谁曾为她叹息过,谁在乎她委不委屈?众人总以为她是萧府唯一的小姐,必然是前呼后拥、花团锦簇地活着,必须是被人羡慕妒忌的存在,又哪里会有心酸苦楚!所有人都这样想,就是父亲和亲哥哥也认为她必然是恣意快活的,从不曾问过她委不委屈。偏偏是这个嫁过来不足月的小嫂子一脸了然地跟她说“委屈你了”。
所以,有些人你就是不能不喜欢她,因为她太善解人意了,就好比眼前的女子!抿抿唇,碧玉抬头望天,半晌后,她才回望瑰月,眼里湿润,却也更多了些亲近。
“你新嫁过来,且马上要过年了,就罢了。翻了年,只怕祖母会用年事已高为借口,提出让你掌家,你可千万不要先急着答应了。”
瑰月挑眉,不会吧,老夫人会越过小崔氏,让她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