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四娘连忙摆手:“且打住吧,小夫妻的,没有满月乱跑,他们年纪大又有病的最是见不得这些的,知道吗?”
瑰月点头,很是伤感:“最近,事连着事,外祖母她老人家病了,我竟不得亲侍身旁,真是愧疚不已!”
殷四娘亦抬头望天,声音黯然:“是啊,我又何尝不是呢!你大伯母不顶事儿,我竟完全走不开,也不能去看望她老人家,真是愧为人子!”
扭过头,殷四娘看着垂头伤感的女儿,想起母亲的叮嘱,她声音还是放软了些:“你外祖母应该无大碍吧。她还能给我写信呢,她说你外祖父是个倔老头,昊泽娶亲因为路远去不了,你出嫁,就这么点儿路,也不肯过来。她说不是你外祖心狠,而是现在天下不太平,多少人盯着殷家的动向,你外祖父索性谁也不沾,完全中立,希望能保殷家在乱世中独善其身。”
瑰月的泪还是不争气地簌簌掉下,她哽咽道:“我懂的……哪里需要外祖母熬着病体向我解释这一番的……我只希望她和几位舅母能早日康复,就心满意足了!”
女儿干净明澈的小脸上满是襦慕的虔诚,叫殷四娘心里各种滋味杂糅,几乎说不出后面的话了。
半晌,殷四娘还是决定开口,她从来不是儿女情长、拖泥带水的人。
“你外祖母说,她给你的添妆中有一箱珍贵药物?”
瑰月愣神,随即明白母亲所指,之前帮她躲过敬茶时被烫伤手的药油就是外祖母所赠。这样的药箱在世家大族中,本来是新娘母亲给置办的,外祖母爱惜她,也给置办了一个。所以,李瑰月有两个这样的药箱子,不同的是,母亲备的都是些普通常用的药和促进闺房之乐的药,而外祖母备的箱子里,有解毒膏、防烫油、金创药等等,最重要的是——还有避孕药。外祖母在箱子里留有信件,殷殷嘱咐她现下年纪太小,不宜过早受孕,免得生产时吃苦头。
殷四娘虽有些尴尬,但还是开口了:“你外祖母的考虑自是没有错的。但昊明已经二十有二了,你爹爹在他这个年纪,你哥都三岁了,所以……”
跟自己母亲讨论这样的话题,瑰月更加尴尬:“母亲,可我,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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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四娘遽然扭头,眼神凌厉地看女儿:“这么说,你吃了你外祖母给的药?”
“是的,吃了两天了。”
“你糊涂!”
殷四娘勃然变色,训斥的话脱口而出:“萧家虽是大族,然而嫡支人口并不繁盛,昊明这辈也仅只兄弟三人。昊明虽是嫡子,可我听说,老夫人更疼由她指派的谢姨娘生的长孙长海,就是幼孙长岭也是极得她老人家喜爱的。你如果不尽快为昊明生下嫡长子,他的世子之位会不稳固的。何况,后院如果有了庶长子,会添很多麻烦 。”
望向母亲的眼神明灭不定,最后,其中的光全数暗淡,瑰月淡淡开口:“母亲,我知道了。”
殷四娘本来还想补一句“知道就抓点儿紧啊”,想想很是不妥,最后还是叹了一声,说:“也罢,你有成算就好,也不早了,你早点歇息吧。”
母亲来这一回,无非两个目的。其一,李家需要向萧家借兵了,提前知会她一声,想是让她在夫家说话做事要有个分寸吧 。其二,是督促她快快受孕,以稳固她和萧世子的地位。
独立房中,李瑰月抱着双臂,觉得无比寒凉。
东府书房,李仲夏和萧长空的谈话却还未结束。
“噢,这次水匪与从前有何不同?”还是萧世子率先打破平静。
李大老爷咬牙切齿道:“现在的洞庭湖水匪的确是十四年前的同一伙人,但与我父辈那时候的洞庭湖水匪就没什么关系了。这个范钵儿在十四年前就像从天而降一样,在洞庭湖重新纠集了一帮水匪,干尽烧杀抢掠的勾当。十四年前,你岳父率军征讨过一次,半个来月就打下来了,将财物尽数没收,几个匪首也送入了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