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华叹道:“是啊,我媳妇比我强,她是不得已才嫁给我的。我跟她生活了几年,没有过过一天幸福日子。”
梁震云来了兴趣:“仔细说来听听。”
左玉芳在厨房里阻止梁震云道:“震云,既然人家伤心难过,你就别再问了,戳了华哥的伤疤做什么?”
面华说道:“我所受过的这些苦,憋在心里已经好多年了,想倾诉却找不到人来听,既然老表(梁震云)想听,我就跟他说说,也算是把肚子里的苦水倒出来。说出来之后我心里也许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吃过晚饭,面华跟梁震云夫妇一起剥核桃青皮。
边干活边向梁震云倾诉他的艰难人生经历:“我们姐弟俩生于南旺杜鹃山苗乡(跟伊山镇地界相连,但不属于伊山镇管辖),父母早亡,是我姐把我拉扯大的。”
“我姐长我九岁,自小聪明能干,人又长得漂亮。十六岁开始就不断的有小伙子向她提亲,可她谁也看不上。成年之后不久,她终于选上了一个如意郎君,他们当年就结成了夫妻。由于我还小,姐不能嫁到姐夫家,姐夫便做了倒插门女婿。在我九岁那年,我姐和姐夫带着我搬家到了阿依山……”
左玉芳插嘴问道:“你们搬来搬去的,难道就没人管么?”
梁震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当时的土地还没有承包到户,政府对苗族的迁徙习俗不加限制,他们一般都搬到山里,刀耕火种,农闲时节便出行打猎。有句俗话说‘樱桃开花,苗子搬家;玉米黄皮,苗子打歌。’也就是说每到樱桃开花他们就搬家,那时正值春季,是开荒种地的时节了。”
左玉芳来了兴趣:“那么‘玉米黄皮,苗子打个’又是怎么说?”
梁震云道:“这很简单嘛,意思就是庆祝丰收。”
面华羡慕的说道:“梁震云老表懂得真多。”
梁震云道:“我是胡乱说的,这也不是什么大学问。来来来,继续讲你的故事。”
面华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就像梁震云老表所说,那时的土地还没有包产到户,我们想搬到哪里都没人管。本来我们是要搬到依麻山苗寨去的,可是我们一家三口到阿依山时我姐突然说肚子疼,再也走不动了,便只好在那里歇宿。当晚,我姐产下了一个娃娃,可那娃娃生下来就死了,我姐和姐夫都很难过。我那时还小,也不知道难过,加之旅途劳顿,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第二天,姐夫砍了一些树搭了个临时窝棚,决定在那里先住一段时间。等姐足月了再搬到依麻山苗寨。他们告诉我产后的女人不能见风,如果得了产后风,那是很难医治的。我也不知道什么,全凭他们做主。没想到一歇便在那里生了根,直住到我们姐弟仨杀了人去蹲监狱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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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玉芳道:“你们为什么要杀人呀?”
面华道:“这事说来话长喽,阿依山不是挨着郭家村么?土地包产到户后,政府把我家归拢郭家村,跟他们一个社。就在那年,发生了一件难以启齿的事……”顿了顿,他还是继续说了下去:“郭家村第一次通知我姐到保管室去开会,我姐夫到亲戚家做客去了,便只好由我姐到郭家村参加会议。”
“郭家村的一个光棍郭金顺看到我姐美貌,起了歹心,开会的时候便凑近我姐去纠缠我姐,我姐不理他。散会后已是深夜,那时家里很穷,也买不起手电筒,我姐只好摸黑回家。回家途中要经过一大片茂密的森林。我姐自幼在大山里长大,她也不怕在山里走夜路。可是这次她吃了亏。唉,那个遭天杀的光棍郭金顺,散会后就一直悄悄跟着我姐,就在那片茂密的森林里,他强奸了我姐,把我姐折腾到天亮才放我姐回家。我姐回到家时衣裤破烂,面容憔悴,一到家就躲进卧室嘤嘤哭泣。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喊她出来吃午饭她也不肯出来。日落西山时,我姐夫回到了家里,我姐向姐夫哭诉了夜里发生的惨事。听完我姐的话,姐夫一句话不说就拿着铜炮枪出去了。”
“我们知道姐夫要去干什么,连忙追了出去。我姐夫跑得很快,我和姐根本就追不上他。待我们气喘吁吁的赶到郭家村,我姐夫已被郭金顺弟兄四个按在地上狠揍。我姐夫已经晕了过去,鼻血流了一地。看到我姐夫被打,我和姐扑了过去,可是我们哪里是那几个虎狼兄弟的对手啊?刚扑过去就被他们打翻在地。要不是有几个好心人跑来劝架,我们姐弟俩也肯定吃死亏了。”说着,指了指他的那只瞎眼:“喏,我这只眼睛就是那时被他们打瞎的。那时我才十二岁,经过那次挨打,身体就再也没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