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雪像银白色巨兽啃咬着科考站的铁皮屋顶,犹如巨树站在孤立无援,充满暴风的荒野上。
路明非蜷缩在锈蚀的柴油桶后,防风镜结满冰花。第七次按下对讲机,电流杂音里依然只有永寂。他舔了舔开裂的嘴唇,军用保温壶里的热水三小时前就冻成了冰坨。
什么东西在身后滴答作响,像水,在北极有海水可太正常不过了,不过在这个室温里,一般是不可能有水还会处于流动状态的。
鲜血像浓稠的汽油顺着钢管滴落在地上,汇聚一团慢慢摊开,过了一会路明非觉得不对劲了,这儿到底为什么有水,他猛然回头,发现地上早就黑红一片。
高温使它在寒冰的天气里散发着滋滋的煎鸡蛋般的热气,看起来就和油的热度差不多,但那个密度和视觉效果毫无疑问是血。
路明非惊恐万分,苏联人六十年前建的破科考站,怎么会有新鲜血迹沿着通风管滴落?
钢筋断裂声从头顶炸开时,村雨清越的刀鸣割破了暴风雪。
一道潇瘦的身影从三层楼高的横梁跃下,黑色作战服在狂风中猎猎作响,熔金色的瞳孔比他们初见时更加炽烈。君焰爆燃的瞬间,六只变异死侍在蓝白色火焰中化为灰烬,飘雪撞上无形屏障,在距离他十公分处蒸腾成环状雾气。
"你..."路明非的喉咙被冰碴堵住。战术手电的光圈里,楚子航收刀的动作依然带着机械般的精准,围巾缺口处露出半截暗红伤疤——那是他们大三暑假在孟买留下的。
楚子航转头时,雪花正在他睫毛上结晶:"执行部北极A组楚子航,编号0。"他的声音像冰层下的海水,某种精密仪器正在瞳孔深处运转,"你的体温正在跌破临界值。"
路明非突然笑起来,笑声惊散了试图靠近的雪貂。他扯开防寒服拉链,热气顿时从他领口散开,露出内衬里歪歪扭扭的卡通狮子——那是去年校庆晚会楚子航输掉游戏时画的惩罚,下面是狮心会的图案。
这个东西他在学校不敢穿,怕被凯撒发现,但是在来这里的路上他盯着柜子好一会,还是把这个皱巴巴的衣服带上了,今天是他穿着的第五天,之前这些柔软的结晶孔洞都被冰晶填塞膨胀了,看上去像长了一圈冰晶狼毫——那时候他还没收到装备部的补贴,靠着S级血统在苦寒里哭爹喊娘的支撑,最后终于等来了上帝的关怀。诺玛终于锁定了他的位置,给他投送了一个月的罐头和硬的可以撬开易拉罐的面包,以及一个超耐寒,专为北极探员设计的轻便羽绒服,改造后的羽绒服在市场上买不到。外面有一层吸收能量的特质,可以存储热度,穿着就像盖着三层东北大袄一样暖和。他长了毛的短袖因此也暂时告别了将死的结局,暖和的贴在胸口了。
"北极考察队名单里根本没有0,"路明非剥开齐膝深的积雪,向前探出个比平时大了三倍的脑袋跟楚子航奸笑,忽略他火柴棒一样的身体,至少看脑袋,那就像一头狗熊在打招呼。
因为戴着老东北的帽子,这让他努力睁开的眼皮显得更傻,那猥琐的笑容显得更加真实:"但你记得恺撒的狄克推多重367克,因为你在安珀馆偷偷掂过——事先声明我不是故意偷看的,那天诺诺刚好要去兜风,我就在后面充当了一会保镖。"
村雨的刀鞘撞在铁架床上,震落积年锈屑。楚子航的太阳穴突然暴起青筋,熔金瞳色开始不稳定地闪烁,仿佛有另一个灵魂正在挣破冰壳。
远处传来冰层崩裂的轰鸣,青铜罗盘在地下祭坛苏醒,奥丁的面具正在永夜中渗出血丝。
1987年8月我到达这里,当时这里还没有被拆迁,老房子的住址还不算破旧,现在苔藓已经遍布,墙灰斑驳掉落,阶梯上水泥被漏水渗湿,靠外的一边,还有小孩子的粉笔涂鸦。
我一路上楼,敲开邻居的房门。
隔壁的老人跟我说,娄翠荣在这儿教书有快20年了,她生活很勤俭,她的丈夫一直在外面奔波,每个月会回家一趟待几天,那几天的傍晚,就能看见她平日不带表情的脸上挂着奇怪的笑容,简直不像是从她身上会散发出来的笑意。
董蕾自作主张的要带我去看她的屋子。
娄翠荣从丈夫去世之后,就搬出来跟董蕾合租了,走过客厅后,我来到她的屋子,我看见那似乎只有一米左右非常简陋的,掉漆的床铺,和那掉漆的门一样,跟董蕾的屋子完全不同,路过董蕾的门房时我看了一眼,董蕾的门牌上都是精致的贴纸和过年时贴的春联,还没撕下来。娄翠荣的门牌上什么也没有,屋子里也只有书卷的气味。
根据她老家的邻居所说,她那会刚从里面出来的时候没有饭吃,就一直喝雨水,吃树叶,这样撑了几天后,遇见了路过的毛弘,也就是她后来的丈夫,毛弘要给她吃的,娄翠荣说,你给我活干,我就吃,不给我活干,我就不吃。毛弘拗不过她,就让她帮忙给他送行李到火车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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娄翠荣答应了,吃完了他三个馒头两个饼,把毛弘的干粮都吃完了。娄翠荣跟着把他的行李送到火车站,上车之前,毛弘突然说,他是打算去北京参加文学会的,问她愿不愿意去。毛弘是看见了她身上女子学校的徽章,所以想给这个差点饿死街头的女生一个机会。娄翠荣是看见他施舍给火车站乞丐的那份善心,才决定跟着他去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