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角丽谯醒来后,李莲花便恢复成了他以前温和有礼的模样,对待五毒教众人也变得和颜悦色,丝毫不见先前狠厉之态。
没了李莲花的威胁,五毒教很快恢复了往日的秩序,红牡丹也在教众的拥护下,继任了教主之位。
李莲花与角丽谯本想尽早赶回云隐山,但因事先答应了红牡丹,要传授一套剑法给五毒教,不得不在五毒教多盘桓几日。
李莲花每日带着方多病去教授五毒教教众剑法,角丽谯则是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房内驯化双飞翼,有时兴起,也会出去随心而至地逛逛。
如此这般过了七八日,一日,角丽谯闲逛到红牡丹的居所,远远地便瞧见红牡丹呆立在门前,愣愣地望着远处那道蓝色身影,似有无尽的感怀。
“既然舍不得,为何要放他走?”
红牡丹一惊,转而看向角丽谯,“你怎么进来的?”
“自然是就这么走进来的,又无人阻拦。”
红牡丹蹙眉,五毒教教众对她和李莲花多有忌惮,无人敢招惹她,倒让她在五毒教内畅通无阻起来。
角丽谯对着愣神的红牡丹轻轻一笑,转身进了内院,在凉亭中随意挑了一张椅子坐下,嘴角带着玩味的笑意,好整以暇地看着跟进来的红牡丹。
“你不去守着你的李莲花,跑到我这里来做什么,不怕你的李莲花被哪个不长眼的小妖精给勾走了?”红牡丹故作镇静地调侃道。
角丽谯轻蔑一笑,说道:“五毒教要是真能出个勾得动他的小妖精,我倒要高看你们几分。”
红牡丹轻哼一声,“你这张嘴,我真恨不得把它毒哑了,或许你还能讨喜些。”
听到红牡丹如此挖苦的言辞,角丽谯一反常态地并未继续与她拌嘴,而是伸手指了指身旁的石椅,好心地建议道,“要不要坐下来聊聊?”
“聊什么?”红牡丹嘴上虽这么问,但还是坐到了石椅上。
角丽谯嘻嘻地轻笑一声,“好了,别端着了。你可知,有些话憋在心里会憋出病来的。纵观整个五毒教,恐怕没人比我更合适听你倾诉了。你还不趁本姑娘我现在心情好,快快道来?错过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红牡丹抬眸看了角丽谯一眼,随即将目光转向院中那丛芭蕉树,过了好久才自嘲一笑,缓缓地说道:“其实,我和他故事很简单,不过是戏文里常见的桥段——恶霸强掳民女的故事。不过戏文讲究因果报应,恶霸往往没有好下场,不过现实中,我这个恶霸却是过的顺风顺水。”
角丽谯见红牡丹如此取笑自己,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但也并未打断她。
“当年,蓝凤凰掌权后,一改何仙姑清心守戒的教规,大肆搜罗男宠,对任何稍有姿色的男子都要使计掳到教中,日日淫乐。教中众人为表示对她的效忠,纷纷效仿,一时之间,五毒教内男宠盛行。我表面上虽装作对蓝凤凰恭敬有加,私下对蓝凤凰如此淫乱的行径很是不齿,所以,我院中始终无一男子,也日益引得蓝凤凰不满。”
“后来一日,我遇到一帮进京赶考的举子,聚在会稽山下,谈诗论文。我当时立于树梢,一眼便看到了崔明礼。他当时一身儒雅的长衫,面如冠玉,目若朗星,立于山石间,对着众举子侃侃而谈,举手投足间尽显文人风华,是那样意气风发、卓尔不群。只那一眼,我便失了心、入了魔,脑中想的便是阿娘那句话,寻一人、度一生。”
“所以,你便强抢了他。”
红牡丹苦涩一笑,日光随着她的笑声一寸寸徜徉而过,将凉亭中的桌椅牵出长长的影儿来,恍如那斑驳悠长的旧韶光。
“后来我才得知,他是清河崔氏的嫡长子,大儒苏谦的得意门生,才华横溢,在文坛早已声名鹊起,本是当年新科状元的热门人选,是我断送了他的大好前程。”
“他被我带到了五毒教后,抵死不从。你也知道我的脾气,吃软不吃硬,再加上蓝梦蝶又时不时地在我面前冷嘲热讽,我气上加气,恼上加恼,自是没少给他苦头吃。”
“别看他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却是一身的傲骨,任凭我如何折辱他,他从不向我示弱半分。就这样,我们两人硬碰硬,相互折磨了一年之久,最后两人都遍地鳞伤。”
“后来,是兰姨实在看不下去,多次劝慰开导我,我也渐渐意识到,我们这样互相折磨,只会增加彼此的痛苦和仇恨,除了当初的那一眼,我更是无片刻欢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