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范文正公言:处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
“诚哉斯言!”
“士大夫忧心天下,关心国事,议论得失,本乃常情!”
“如陛下之令,老臣恐伤士大夫之心!”
“且也有堵塞言路之嫌,更恐将有小人,借此兴风作浪……”
赵煦点点头,道:“老相公所言甚是!”
“朕也不是不讲情理的!”
“故此,朕之令,针对的是那些在官署之中,身服公服,却公然议论朝政,抨击国家大策,非议乃至于无端诬陷、构陷国家重臣之人!”
“若其下值之后,于家宅之中,与诸子亲朋议论,或于宴席之上,不以官身,而用私议,则不在限制之中!”
“当然……以上两者可得豁免,有一个前提条件,那就是未造成恶劣影响!”
这是当然。
自古以来,只要皇帝还要点脸,那么,就无法阻止文人的键政冲动。
除非学弘历,发动大规模文字狱,吹毛求疵,在鸡蛋里挑骨头,用血腥恐怖震慑文人,迫使文人连牢骚都不敢发。
不然,任何对言论的限制,最终都将失败!
就像赵煦的父皇一样。
乌台诗案影响那么大。
但,妨碍过洛阳的旧党元老们,抨击新法、新党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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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
该说的还是在说,该骂的还是在骂。
甚至,还骂的更凶,抨击的更厉害了!
所以,必须要限定条件。
你是官员,吃朕的俸禄,上班期间,自然要好好干活!
当然不能非议朝政,抨击当政了。
朝廷处置起来,也是名正言顺――上班期间,不做事情,却在和人嚼舌头根,这是怠政!
但你下班了,自己关起门来,与亲朋好友闲聊或者议论,那谁都管不了。
又或者在闲暇时间,用私人身份,在朋友的酒宴上,说说话,议论一下国家的事情,也是无可厚非的。
只要影响不大,只要未曾造成恶劣的社会效应。
那么,赵煦也懒得管,更管不了。
而造成巨大影响,导致恶劣的社会效应的人。
就肯定不是私底下说说这么简单。
必然是有组织有预谋的。
这就是明晃晃的对抗中枢,非议国策了。
这种人当然得处理!
不然的话,这国家还不得乱套了?
张方平听完,便拜道:“圣明无过陛下!”
而此时,苏颂也将赵煦的话,原原本本的记录了下来。
然后,他呈递君前,请赵煦过目。
赵煦审阅之后,将之交到了冯景手中,命其送去郭忠孝处,并嘱咐道:“告诉郭舍人,此文字誊抄十余份,抄送都堂诸位宰执以及文太师、冯相公、韩相公等在京元老大臣处,命诸位相公及诸位元老,三日内呈文,以拾遗补缺,以防有失。”
对宰执、元老,赵煦一直很尊重。
这不仅仅是因为他现在年纪小,好多事情,都需要这些人帮着他盯着、看着。
于是,赵煦将这些人当成了现代公司里的职业经理人。
于是,得以用一个相对平等和尊重的态度,来与这些人相处。
同时,也是赵煦在现代留学学到的――治国,是一个和矿业相关性很强的事情。
都是要求高度专业的人士才能做。
也都是一个不小心,就会酿成大祸,产生安全事故。
一如当年的六塔河。
皇帝一拍屁股,就不顾无数大臣的反对,强行违背水往低处走的自然规律。
然后,大自然就教皇帝做人了。
而赵煦知道自己的深浅长短,他很清楚,哪怕他在现代留过学,但本质上,他依然是个生于深宫,长于妇人之手,不知民间疾苦,脱离社会现实的封建君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