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的,城门打开了。
一个穿着道袍的肥硕道士,手提着血淋淋的一柄钢刀,从两扇城门中钻了出来。这道士面黑多须,神情狰狞,却可不就是张怀吉!他的喊叫随风传来:“城门开了!开了!郎君快来!”
十余或穿道袍、或穿布衣的汉子,从在张怀吉后头,亦从城门中钻了出来。
“这老道!当道士,真是亏了他的材料!”
短短百十步远近,呼吸即至。
李善道等冲到了城门处。
张怀吉一手仗刀,一手抚须,紧走几步,迎上李善道,话未开口,先是两声大笑,继而单手在胸,作了个道揖,说道:“郎君!多赖郎君在城南诱敌,小道幸不辱命,开了城门!”
“好,好!张道长豪杰之士,侯老兄忠义着名,我早就料知,张道长、侯老兄定是会能内应成功,只没想到,我部兵到,才只半日,道长与侯兄居然就已内应功成,打开了城门!何其神速!令我心佩。……张道长,侯兄何在?”李善道还刀入鞘,握住张怀吉的手,欢声笑道。
“崇吾贤兄现在县衙,正在等郎君到。”
李善道让开身子,令程跛蹄、张伏生等领着战士们杀进城内,问张怀吉道:“县衙?”
“敢请郎君知晓,今日内应,小道与崇吾兄乃是兵分两路。小道引壮士,来夺北城门;崇吾兄则引众在县衙发难。崇吾兄已擒下了鄙县的那个狗县令,恭待郎君到后发落。”
李善道当机立断,说道:“闻得县令被捉后,县卒必然往援,县衙这边须得赶紧支援。”命令王宣德、王湛德兄弟,“带上百十人,即赶往县衙,支援侯兄!”
王宣德、王湛德应诺,从剩下的战士中,点起了一旅人,便在张怀吉的一个手下的引领下,入进城内,直奔县衙。且不必多说。
高丑奴、萧德等见城门已开,从梯子上下了来,也赶将了过来。
李善道指挥若定,给他们分别下令:“萧郎,守住城门;丑奴,程跛蹄等已带人杀进城里,杀上城头,你亦快些入城,上去城头,帮助张道长、侯老兄的部众,尽快歼灭北城墙的守卒!”
萧德、高丑奴领命,便一个领兵守住城门,一个率部曲奔入城内,杀向城头。
李善道又令掌管斥候的杨粉堆:“速往城南报讯,调敬嗣、伯常等团来城北入城;并及刘兄处,也请他派兵来从此进城。”望了下天色,“争取入夜前,控制住全城!”
杨粉堆应了声诺,转回护城河边,游到对岸,上了马,自去传令,亦无须多言。
只却说,入了城中的王宣德、王湛德兄弟,很快就传出了讯息,有了他俩所率的百十人马的相助,县衙已是稳固守住;接着,上到城头的高丑奴等,以众击寡,用了不到两刻钟,就结束了北城头上的战斗,控制住了北城墙;继之,秦敬嗣、季伯常等团和刘胡儿部,蜂拥到了城北,已经放下吊桥,一两千数的兵马争抢着过了护城河,杀声如雷地杀进了城内!
暮色降至,夕阳渐沉。
西边天空,一片绚烂的云霞,风从南边大败张须陀的战场处吹来,两百里远,自是风中已无血腥之味,然而,浓郁的血腥味,改从北城门里、北城头上,浓郁四散。
酸枣,这座始置於秦王政五年的八百年古县,在这一时刻,它绝不陌生的战争,再次临到了它的头上。逐渐响彻全城的杀声,在暮色中,给人以别样的感触。而又至於数千家的县中民户,他们现是什么样的惶恐?处在城门口,尚未入城的李善道,虽还没进城,已可猜料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