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乎像你这样的痴人傻瓜啊。
我可以接受这世界任何的混乱,但无法接受世间正直诚实的人失去希望,他们正是这世间最后的一丝阳气。
你看,你年纪不大读书不多都已经成了这样,那些坚持正道坚持了半生的人呢?此后只怕是再难回到过去了。
君臣相杀伤的都是黎民百姓,政局动荡死的多是底层劳苦,礼崩乐坏废的都是直诚之人。
如果司马氏以不正立国,有此先例,加上先前司马懿那老小儿的洛水之誓,往后这世界只怕要真正变成颠倒的地狱了。”
“您这不是是非黑白很清晰吗?刚怎么说没有是非黑白呢?”
“我只是直脾气,这是我的习性,是我的利剑也是我的樊笼。
我看到了精神自由的可能,发现了高深学问的线索,很难用言语来描述。
我也只是明白,最终要忘是非而混黑白,这是合于一的一种境界。道生一,一生二,这阴阳二气合于一就是归于本来,本来即是无黑无白。
你所说的是非混淆指的是没有道德修养,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被欲望牵着走的人,这些其实只是阴气罢了,这些当然是错的。
所以在这一层面你是对的,我打击你只是希望你能有全局和超然的眼光,这种眼光绝非常人能理解。”
“虽然父亲您一直这样说,但我还是很难认清二气合一的状态,我只知道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你所谓的是非对错很难区分的,儒家多少代人一条条研究的很详细,可时代变化对错自然也会变化,没有固定唯一的世俗道理。
固执而没有智慧的人只会死守前人所定的礼法,可礼法只是聪明人对道外在形象的探索,道如何会有形象呢?又如何会一直不变呢?
只有道本身才是永恒唯一,道站在所有立场之外,根本无从谈论对错,我们只能从外在的千变万化之中去感受它。”
“那您告诉我,司马召他做的对吗?”
“以人的立场看自然不对,他司马氏必不得善终,这是跌破道德界限的无耻行径,是阴暗明目张胆走向阳光的嚣张挑衅,是对这世界所有心怀正义之人的羞辱。
他们的这些行为比所有法家纵横家加起来搅乱的人性还要恶劣,正应了现在阴盛阳衰之象。
但如果以道的眼光来看,这只是一段必须要经历的故事罢了,故事本身并没有什么对错,也不会去分别。
一切都是幻化而来,万物都是同根同源,念息则一切纷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