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夫眼中,雷穆斯总是有很多计划,然后全部的计划都搞砸了,甚至没弄明白问题出在哪儿……但在那一天,他和我说了最后一个计划。”
“那是何等有趣,何等自私又何等无私的计划,只有他才能想出的主意。姿意妄为的把老夫也算计进去,但老夫很喜欢。”
小主,
“福波斯,你知道那个计划吧?至少知道一部分。不然的话,我和雷穆斯讨论的隐秘怎么会被波爱修斯知道,波爱修斯怎么知道老夫将进攻永恒之城?”
“从而布下天罗地网。”
“‘命运’让我们的计划泄密,被你所知,接着借助波爱修斯的手,进行破坏。”斯库拉俯视着“福波斯”凝聚的竖琴。
“你的身上是雷穆斯最后的‘乐章’。”福波斯依然平静,“我是一切乐章,一切思绪……所以你们瞒不过我的呀。”
“但我并不愿意……因为你们的愿望,你们想要的幸福,而让我自己消失。那样的话,我就再也不能为人类带来至福了。”
斯库拉讥讽:“无私纯粹不辨善恶的你,倒是在这里展现出了‘自我’。”
“是的!老夫身上的……是雷穆斯交给我的最后的‘乐章’,也就是所谓‘安魂曲’,是使你自毁的命令。”
“他牺牲自己,释放了‘乐章’的力量,再由老夫控制他所唤醒的原初的蛮荒之力。便能将他的臣民们从那顽石的身躯中解放出来,使他们重获原本的血肉的身躯,消灭人为制造的种族隔阂。”
福波斯的琴声振动:“费尽心思的达成不朽,为人类带来不必再惧怕深海的至福身躯,又愿意牺牲一切,让人类的灵魂超脱命运……你们……你们怎么能如此的残忍,将全新的种族重新打落尘埃,回到速朽的命运之上。”
“我自然……不允许,绝对不允许。”
“你们在破坏我们不朽的幸福。”
卡西奥多厉喝:“但他们的精神并没有不朽和超脱……他们还是凡人的灵魂……你利用了人类的仇恨……利用了波爱修斯……”
斯库拉道:“他曾嘱咐老夫,切记不可将这个计划透露给他的臣民,因为唯有让他们认识到自己的局限,才能放下偏见与傲慢。”
“虽然晚了数千年,但雷穆斯的力量还萦绕在深海当中,老夫也来到了这里,条件已经当成,辜负的遗憾将得到弥补。”
姜逸从天空降临,化作人形。
“多谢您给予的机会……”斯库拉看向面对的伟大存在。
凝聚了人和神,仙和妖,鬼和灵……众生意志的“同谐之琴”,一根琴弦落下,那是雷穆斯的意志和力量。
姜逸挥袖,于是这里的时空倒转。
雷穆利亚帝国的永恒之城,崇高大道,卡皮托林山,黄金的大宫重新恢复。
这是文明的瑰宝,艺术的遗产,对于姜逸来说值得收入万园之园中。
而在世界侧外,如果谁以“英灵”召唤雷穆斯,就可见到雷穆斯自带的传说具现之物了。将星球历史节点中的每一个英雄事迹和闪烁人物汇聚在星球外,超越时空的荣光,就算是宇宙的至暗也无法掩埋。
星球散发着胜过人们眼中所见的千万倍光辉。
“‘我所开启的魔盒,也将由我关闭。’雷穆斯……你的愿望可以达成了。”斯库拉不再看福波斯,而是游向黄金的大宫。
“卡西奥多,就由你来演奏吧!”他回头。
没有选择勇者,雷穆利亚人灵魂的结局,还是由雷穆利亚人来完成好了,这也是一种超脱命运吧。
“至少……你会在我的记忆中……”姜逸看着福波斯,摇头,带芙宁娜和克雷薇一起向着黄金大宫的金色舞台而去。
演出已经谢幕,周围已经没有了七国的观众。
唯有一片片消失的,属于“福波斯”的梦,露出那砗磲,珊瑚,高崖的海床,还有位居在海底的魔像。
“那是一个仪式,一场戏剧,由老夫率领龙蜥一族,将雷穆利亚那傲慢而愚蠢的子民踩在脚下,当然是手下留情的踩,然后,用老夫的力量,加上他的乐章一起……砸碎‘福波斯的锁链,让他的子民重获自由。如此,神王死去的牺牲,不会被辜负。”斯库拉目光悠远,在这终点回望一切的起始。
那是宏伟的乐章尚未奏响,黄金的舰队尚未启航的年岁。为了寻求破除诅咒的答案,光荣王踏上了寻找源水之路。
在高海之下,弥漫着血腥与仇怨,那是龙裔栖居的王国。原本侍奉古海之灵的龙蜥亲王,看守着众水之主的监牢。
“传说,在最初的僭主‘雷穆斯’来到原始之海时,水国的先主,旧日的水神曾赠予他一杯水。后来,他成为了不可质疑的神王,以这杯水提炼神奇的露珠,从而建立了辉煌强盛的帝国。”
“当强盛的海风吹过黄金的国度,命运的舵轮也会随之扭转吗?那时,无人知晓答案……”
姜逸看着帝宫外深海鱼群的磷光。
芙宁娜托着下巴。
好像听明白了……对方改变无可改变的结局的方式。
实际上是……欺骗命运。
她忽然……莞尔。
雷穆利亚面临的预言是什么?是“文明最终却必将再度走向命定的破灭”,可没有说雷穆利亚人死绝啊。
那么就让龙蜥亲王带来破坏,摧毁文明和帝国,并且暗中留下子民的性命。
小主,
实际上,高天的预言在今天已经达成了,如果没有姜逸到来,挑破卡西奥多的计划,这最后的孑遗也将消失。
所有雷穆利亚人……如果没有命运外的干扰,灵魂大概也无法解脱,但有命运外的干扰,最差的情况也是,安魂曲响起,灵魂可以得到解放,回归高海与永恒不息的生死循环。
哈哈哈哈!芙宁娜觉得自己的推理太厉害了,可惜这个时候不适合笑。容易挨揍。毕竟,周围的可不是会任由自己任性的枫丹子民,而是和原海中那些眼中完全没有神,敢对神吐口水,并且甩尾巴的原海异种类似的家伙们。
“竖琴筑起的城邦,有在簧管声中倾倒,上天为我们安排的,是好坏相抵的命运。”雷穆斯的旧日回音在姜逸手中奏响。
他的意志盘旋,本只是奢求一个命运外的勇者,但却来了命运外的神主。
我曾经如此祈求……
“命运如纺轮般从不停歇,被泪水浇灌之后,地上也会开出新的话……有罪的人从苦海中升起,重回他们的母胎,高天啊!请赐予他们安息……”
“泪水汇聚的海洋不会干涸,升上天空又化雨落下。请告诉我,这一切艰辛并非徒劳……”
“安息吧,在一切结束之后……”
“请赐予他们永恒的休息吧,并愿光明永久地撒在他们身上。”
“我做了一个梦,在那个梦里,就连凡人也能拥有自由的意志与未定的命运……”
在姜逸的力量下,蓝白色长袍的石像,卡西奥多恢复自己的人形,从白猫身上走出,那是记忆的实质。
他留着泪,泪水从那干涸的石像眼中流出,仿佛不容于大海的灵露。
谢幕的安魂曲从手中的竖琴中响起,这是雷穆利亚帝国真正的最后一日。
“王上,您终于醒了。今天是奏响伟大乐章‘福波斯’的重要日子,虽然距离仪式开始还有一段时间,不过我们也该出发了。”
“梦?原来神明也会做梦吗……那么,您做了什么样的梦,是北风之外的原野,还是冻土之下的银树……又或是您曾向我展现的那个黄金般的未来呢?”
那预知了帝国灭亡的梦,在此刻被新的梦覆盖。
“是金色的旋律啊!”雷穆斯的意志永久沉睡这旧日梦想的终点,这安息的殿堂,与梦中的帝国相伴。
而引导命途的金蜂点燃了金色舞台全部的灯盏,划出优美自由的线谱和音符,升于天,落于地,回旋于风……
芙宁娜惊叹地看着周围如丝绸飘带的乐章,旧日之海的海面,上方是蓝色的天空,管风琴的音管就是突破海面,处于云霄中,可以将海平面,地平线映入眼中的高峰。
听到了鸟儿的鸣唱,仿佛海鸽。
金蜂的鸟儿从云霄上落下,随着纯正的金蜂飞舞,庞然的龙蜥亲王跃出旧日之海的海面,带来层层的波涛和至福的涟漪。
一枚枚金色的音符托着紫金色的彗星尾迹从舞台上升起,成群的金蜂,成群的飞鸟,成群的金光,形成从地上升起的无数流星,汇聚成万丈光芒,形成璀璨朝阳。
温暖的金色散遍了旧日之海。
福波斯,统辖一切的大乐章,一切灵魂的总合,彻底的消失。那至福秩序的命运之轮停止了转动,新的命运开始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