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师之言,顿开茅塞。朗不才,当倾力为之。然而改革之事千头万绪,下官斗胆求军师指点一二,新政当从何处入手,才得循序渐进,以免虎头蛇尾、有始无终。”
“哈哈哈——”,孔明闻言一阵大笑,却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又喝了口茶水,略带神秘地答他:“公所问,有一人必可回答。但问此人,三县之难题可迎刃而解。”
“哦?还请军师明言,此为何人?”向朗闻言来了精神,在公安比孔明先生还有见识的人他还真没听说过。
诸葛亮也不兜圈子,直接了当地说:“公子禅是也。此次新政本为公子所建议,乃切中时弊、深合政理。商务司、崇山之事巨达亦知,切不可因其年幼而轻忽之。若诚心求教,必有良策助君。”
孔明的推荐并未使向朗满意,非但不满意,甚至还有些埋怨。我大小也算个国家干部,为公事找你咨询,你不帮忙也就算了,怎么还拿个孩子来应付我?虽说公子禅的种种传闻神乎其神,但治国理政哪里是读两本书学几篇文章就能应付的?没有实际的工作经验,没有深入的调查研究,就算小公子天纵之才,他也不可能有这方面的能力呀!
想是这么想,说却不能这样说。向朗略一犹豫,皱皱眉发起牢骚:“公子年少聪慧,朗素闻之。然为政之事关乎社稷百姓存亡,若非久历实务、深悉民情,岂可轻言之?若用策不当,使国家隳败,纵有一二过人之举于事何补?昔赵孝成王,不用赵母之言而以赵括代廉颇,使四十万精壮丧于长平,从此国运衰落再无一争之力。以古度今,拿此事去问公子禅,莫非不妥?”
对于向朗的成见诸葛亮能够理解,但听他拿赵括来比自己的徒弟,多少还是有些气愤。你向朗谨慎谋国固然可取,可也用不着如此贬低公子禅吧?人家跟你从来也没说过一句话,你上来就暗讽人家是误国误君的赵括,这会不会有点过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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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一旦有了情绪,语气就难免生硬。好在这是孔明,心胸和涵养远超常人,否则怕不是当场就得给向朗些脸色看看。
只见孔明渐渐褪去笑意,放下茶杯直直望向向朗,表情变得无比严肃,一字一字答道:“巨达,诚如君言,国事关天,绝非儿戏,不可等闲视之。至于公子是否问得,待公问过之后再作结论不迟。此时妄议主公之子,非为臣之道,还盼慎言。”
向朗被孔明一提醒,才发觉自己失言犯了忌讳,整个人打个激灵,登时汗流浃背。他微微垂首避开孔明的目光,用衣袖抹了抹额头的汗珠,赧然答曰:“向朗失言,请军师责罚。”
孔明自不会因为一句话真的处罚向朗,更何况人家为了公事,态度还这么诚恳。想到此脸上又有了温度,语气也和缓下来:“此等事说过便罢,巨达无须介怀。待君见过公子,自会明白亮所言深意。罢了,天色不早,公早些回府歇息,来日可见分晓。”
次日一早,办完了公事,向朗便揣着惴惴之心来将军府求见小公子。拜帖刚递过去,立刻被门人还了回来。那人倒也不是摆架子故意刁难,一边奉回拜帖一边解释:“向先生若求见主公,小人这就进去通传。可公子每日天不亮便去商务司办公,不到天黑不见回转,此时委实不在。先生欲见公子,还请移步商务司官署。”
一番话说得向朗不由愣住。他绝想不到一个四岁的娃娃做起政务来比他这个职业政务官还勤勉得多。虽吃了个不大不小的闭门羹,但对刘禅的印象不免有些黑转粉,心情也开朗许多。
于是向朗也不跟门人多说,立刻掉头赶往商务司。本来还有些犹疑的心情,让门人这一番炒作,竟然还有些满怀期待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