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由摸了一下自己的脸,跟我很像那应该属于长相斯文的那种,而何离别明显是粗犷豪迈型的,这两者根本不是同一个类型的。
此时,何离别双眼看着手中的饮料,陷入了回忆当中:“在我九岁的时候,我爸就去世了,由于我们生活在穷苦的山村,母亲一个人要养活我们兄弟俩很不容易。第二年她就带着我们两个拖油瓶改嫁了,虽然那一家的生活条件很好,但是那个继父是个酒鬼,整天喝的醉醺醺的,一回到家就动手打我妈,我妈经常被打的浑身是伤,我们兄弟俩上前去阻止,也被打的鼻青脸肿的,而且还被关起来几天不给饭吃。”
显然,这一段痛苦的童年回忆,让何离别终生难忘,他又轻轻地叹了口气,继续说道:“由于继父整天就知道吃喝玩乐,后来又染上了赌瘾,于是短两年时间家都被他败光了。为了偿还赌债,他变卖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甚至还偷偷把我兄弟也给卖了。”
说到这里,何离别脸上的痛苦忧伤之色更浓了:“母亲为此跟他争吵,结果被她打成重伤,因为躺在床上没有钱医治,所以没过几天就……”
我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平时看起来乐观开朗的男人,在十多岁的少年时期,就经历了父母双亲的离世。
“我把母亲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埋了,然后在半夜放火烧了那个家,连同那个该死的男人,全部都烧成了灰烬。”何离别双手握拳,眼角缓缓地溢出了泪痕。“我开始四处流浪乞讨,我要去找我的兄弟,他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我发誓哪怕是走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他!”
我和苏秋依旧没有开口插话,默默地听着何离别的叙述。
短暂的沉默过后,何离别说道:“就这样,我在各个城市乡村一边要饭乞讨,一边打听我兄弟的下落,终于在两年之后,我找到了他……他因为一直想着逃跑,被打断了一条腿,之后又被转卖给了一个屠户家,在那个家里,他每天起早贪黑地帮着干活,不听话的话就不给他饭吃。我见到他的时候,他瘦的只剩下皮包骨。”
一仰脖,把最后一口饮料喝掉之后,何离别的双眼湿润了:“我想着哪怕让我去死,我也一定要把自己的兄弟救出来。于是等到了半夜,我悄悄来到他住的茅草屋,发现他睡觉的时候两条腿还被铁链拴着,我轻轻叫醒了他,他见到我的时候高兴的差点跳起来,只可惜他的腿永远也不能像正常人一样了。我强压着自己内心的悲愤,想要背着他逃出去,他却摇头说背着他是逃不远的,他会先想办法拿到钥匙,到明天晚上和我一起离开。”
忽然,何离别捏扁了喝完了饮料的易拉罐,声音有些哽咽:“我临走的时候,他忽然问起母亲,我不想骗他,就如实地告诉了他,他听了之后虽然没有哭出来,但我知道他性格内向,总是把所有的痛苦都埋藏在心里,当我说到一把火把那个家,以及那个男人都烧成灰烬的时候,他的眼角轻轻颤动了一下,叫我先找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到明天下半夜的时候再出来找他,我点头答应……却丝毫没有察觉他的异样。”
渐渐地,何离别埋下了头,泣不成声:“当我傻等到第二天下半夜去的时候,那里已经成了一片火海,我那才十二岁的兄弟……他,他选择了跟我一样,用一把火去结束这些痛苦,可是——他同时也选择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我知道他是为了不连累我,不想成为我的负担才这么做的,我好狠自己没有用,为什么不早点找到他?如果我一开始就去找他,他的腿就不会被打断,之后的这些痛苦就不会发生了,是我,都是我的错!是我害死了我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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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抑制不住的眼泪,如汹涌的潮水般,从这个平时大大咧咧的热血汉子眼中夺眶而出。
房间里只有何离别撕心裂肺般的痛哭声,我和苏秋一言不发地坐着,我不知道怎么去安慰他,其实让他放声大哭出来,把多年积压在内心的痛苦宣泄释放出来,对他就是一种最大的帮助,这比口头上的安慰有用且实在的多。
不知道过了多久,何离别终于停止了抽泣,他抬起有些红肿的双眼,有些尴尬地看着我和苏秋:“不好意思,刚才我,我……”
“如果你还当我是兄弟的话,就不要说这样的话。”我一脸认真地说:“我希望,我们三个能够成为彼此互相信任的伙伴和战友。”
何离别和苏秋一起看着我,似乎从我表情认真的脸上看到了真诚,于是两人都点了点头。
“从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就把你当成了自己的兄弟,我希望在我有生之年能帮助照顾你,弥补以往对你的那些亏欠。”何离别神情严肃地说道:“所以,那一次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把名字改成了离别,就是时时提醒自己,千万不要再把一时的离别,变成充满遗憾的永别。”
我的鼻子不由一酸,伸手抱住了他,我们俩就这样互相拥抱在了一起,仿佛是一对失散多年再次重逢的同胞兄弟一般。
我感到很庆幸,在这个充满杀戮,危机四伏的法外之地,能够找到值得信任的伙伴、战友,甚至是亲如兄弟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