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贵妇人们也争着向十七娘约定想带着自家子侄上门择日拜访。
直到宴罢了,十七娘着实劳累。
这时开始看戏吃酒,十七娘转到后厢,却见了一人独坐的杨氏。
杨氏不仅是章越的姨母,也是他二哥的嫡母。
杨氏见了十七娘一愣,随即道:“是十七啊,不,如今是相公夫人了。”
二人有些日子未见,十七娘行了行礼道:“姨母近来身子可好。”
杨氏点头道:“还好。只是惇哥儿去了湖州,甚是寂寞。”
十七娘见杨氏如此问道:“姨母可是专门在此等我的?”
杨氏点了点头。
十七娘笑道:“正好我许久也没陪姨母说话了,那我们进房里说话。”
十七娘杨氏进了一间吴府厢房,厢房里本有吴府女使服侍着,但见了十七娘要用屋子二话不说便答允了一并退出厢房。
十七娘的女使在门外把着。
十七娘道:“姨母这里左右无人,你有什么话尽管吩咐。”
杨氏道:“吩咐不敢当,我家惇哥儿之前贬知湖州,本是好好的,但不意朝廷突然调他至荆南平叛,不知是哪位相公的意思,你帮我与章相公问一问。”
“到底是哪位相公的意思?你也知道章相公如今官拜参政,我寻思着平日里也不好上门打搅。见着了,也不知说什么,你就帮我问他,就说请他看在我这点薄面上问一问。”
十七娘对此略有所知,章惇跟随吕惠卿站队失败,被邓绾弹劾,贬至湖州知州。结果没有数月,又突然调至荆南平叛。
荆南乃烟瘴之地,当地蛮荒久不服宋朝管治。
杨氏闻言忧心忡忡,认为是朝中哪位相公要致章惇于死地。
十七娘道:“姨母,我代你问一问便是。”
杨氏道:“我想给惇哥儿一个好的出身,最后没料到生出那么多事。还是你们吴家有眼光,从当时寒门中选中了当今的相公。”
十七娘听了笑道:“姨母,别再说什么寒门了,难道真要竹门对竹门,木门对木门才是门当户对吗?再说庶女配寒门,也未尝不般配。”
……
十七娘去内室打算见了两位嫂嫂便回府。
见过大嫂吕氏时,吴安诗正在身边。
吕氏刚嫁入吴家后,吴安诗安分了一段功夫,甚少出门寻花问柳。不过吕诲去世后,吴安诗故态萌发,又继续走马章台。
而十七娘自范氏去世后,便对这兄长颇有意见。反对二嫂王氏颇为照顾。王氏虽一直不被李太君待见,但十七娘让王氏在吴家中体会到了暖意。王氏也帮着章越与王安石之间的关系缓和了不少。
吴安诗见了妹妹这般,自己也是无语,不过谁让自己有求于妹夫呢。
对于章越吴安诗也是从一开始的赏识,到后来的不满。
吴安诗其实最初也没看不起章越,甚至觉得自己没有门第之见不介意章越娶了自己妹妹,实属自己这位妻兄爱惜章越的才华。
但还有一个原因,吴安诗认为章越出身寒门,又没有父母在堂,以后便可完全当作半个上门女婿般看待。
不过从章越推托吴家婚事,他便大生不满。
章越再如何也是寒门出身,吴家向他示好,他居然敢不感恩戴德。
吴安诗不明白,成婚后章越虽在十七娘面前常常伏低做小,但真要他作那等半个上门女婿,他是不为之。
这不是章越愿意不愿意的问题,阶级的问题永远摆在那边,这是不能改变的。
向七中进士后,尚被岳家嫌弃,何况自己。自己又非曹达华那等软饭硬吃之才。
要为这等女婿,一个情商要极高,另一个要特别能忍。经常有上门女婿等岳父母去世时,对妻子便似换了个人般,这是将多年以来的积怨都发泄出来。章越觉得自己没这个本事,便不去耕丈人田了。
也到了章越中了状元后,面对吴家时方有了游刃有余,不卑不亢的底气。
除了盲目自大的人,这份底气,真不是装能装出来的。
吴安诗自没有章越那等考虑,甚至他至今也没有明白章越为何当初会敢推辞吴府婚事。
不过这等误解也是常有之事。他看章越如管中窥豹,他在章越眼底则一览无遗。换句话来说,吴安诗对章越的解读,不足以概括其万一,却将自己是什么料暴露得干干净净。
不仅章越看透了这位大舅哥,十七娘对他也是有意见多年。
但在吴家那,吴安诗摆起兄长的架子道:“十七,爹爹如今在大名府,你要多回来看看娘。”
十七娘对自己兄长是什么秉性一清二楚道:“哥哥,你不是又有事托三郎吧。”
吴安诗作色道:“你这么什么话。我何尝要托三郎了,你不是我们吴家的女儿吗?不是出了个门,就不认我这兄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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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娘不说话,吴安诗道:“我想你过来,也把你家大郎二郎带来,与我们吴家子弟多往来,少了亲近就容易生分,这般日后怎可相互扶持。”
十七娘摇头道:“哥哥你倒想得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