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安度走后,吴充坐在那不免有些忧虑,为吴家后继乏人担忧。
吴充对章越道:“这些年我不知费了多少钱财栽培家中子弟,请了多少名师指点,但可是家中后辈整日争富嬉游,却不思读书进取。”
“天下之事,什么都可以假手于人,惟独读书不可。”
章越道:“老泰山细心栽培便是,大不了求圣上恩典,赐个进士出身或往舍人院应试。”
吴充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遗子千金,不如教子一经,真不愧是圣贤之言。”
顿了顿吴充问道:“你来找我,有什么要事?”
章越当即将陈升之的事向吴充禀告,还说了吴安诗的用意。
吴充微微笑道:“看来这一次我不出面,而让安诗出面,你已是知道我的用意了。这陈升之如今左右逢源,长袖善舞,为了与王介甫争权,不惜与司马君实他们搅在一处。”
“难怪被称之为笙相,我以往虽与他有些交情,但眼下还是敬而远之的好。可惜安诗不懂的这点,还以为我一心帮衬他,他既看不透,我也不说,免得升之生疑。”
章越道:“小婿明白了。”
吴充道:“这知制诰的事,你不必多虑。王介甫确实有说过你没有在地方任官资历,但这是小缺而已不是大不足。”
“没有前例,不等于不可为之。国朝之制,知制诰必试而后命,但是……”吴充说话顿了顿,举起手指头来道,“但陈希元(陈尧佐)知制诰,却不试而命,而后我的同郡杨大年(杨亿),亦不试而命,后来欧阳永叔知制诰,还是不试而命,一共添了三!”
说到这里,吴充举起三个手指头,对章越道:“故而什么不任地方,没有先例,先试而后命,都是推托之词,本朝正言以上至给事中可任知制诰,你只要能合得这一条,其余要紧的是能否简在帝心!”
章越听了恍然,框框条条上不要差得太多,细节上都是浮云。
好比如说原则上可以,就是不可以,原则上不可以,就是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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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是有人将经与权用得是出神入化。
总而言之,只要你不是朝廷想用的,上面有一百条理由来卡住你,但只要是朝廷想用的,只要一个理由就足够了。
知制诰是正言以上,给事中以下出任,只要你是八品至五品就可以担任知制诰,但也有例外,比如宋真宗就任命工部侍郎盛度为知制诰。
同时知制诰限六名为额,但历史上的神宗朝却屡屡超编。
总而言之制度和国策都是人制定出的,而你的靠山有制定规则的能力就不成问题,至于知制诰恰恰有了些许左右制度的权力。
官府向来是‘以文书御天下’,故而馆阁,知制诰为何在宋朝有这么高的地位,可想而知。
章越道:“老泰山,小婿受教了!”
吴充笑了笑道:“这知制诰的事,你不用多考虑,只要官家有意就好办了,若有合适的机会,我与韩枢相自会帮你在官家面前说话。”
章越听了吴充的话,顿时心底大定。
朝中无人莫作官可谓古今不破的道理,咱有人撑腰,便是这么有底气。
……
省试之前,无数学子往两制大臣府上行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