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崇文馆里修书待遇凭给都十分优渥。
其实没有官家赐名,以及这些凭给,但范祖禹,郭林都坚信他们追随着司马光修史书,是一件可以名垂千古的事情。
多年过去了,帝王将相都变成了骸骨,而当初建立下的基业,开始时都笃信万世不灭,但书籍告诉我们每个朝代都难逃终结。唯独史书可以流传后人,他们的名字也将随着这本书一般被后世之人铭记。
这时候但见一名小吏匆匆入内,正要向司马光禀告,却见对方正襟危坐在案后书写。
对方匆忙一收,结果不慎一撞碰到了烛台。
烛火差点烧到了司马光铺在席上的袍角,那名小吏不由慌了正欲拾起烛台,却见司马光纹丝未动,双目正炯炯有神地盯着他。
小吏被这目光看得心底一凛。
“何事?”
司马光弯下腰扶起了烛台,平静如初。
“外头有一位王介甫的书信。”
司马光点点头,笑呵呵地道:“介甫快到京了,甚好,扶我起来。”
小吏搀扶着司马光起身。
司马光捶了捶腰,然后向门外走去。
一旁范祖禹与郭林都搁笔不写。范祖禹对郭林道:“你看司马公连对王介甫一封书信都如此重视。”
郭林则道:“是啊,人生有这么一知己无憾矣。”
范祖禹笑道:“说来咱们与度之也不差,平日一起坐下来喝酒聊天,不过近来倒是聚少了。”
郭林道:“度之如今始终伴驾在旁,确实无暇见我们了。”
范祖禹道:“不止如此吧,司马公与王介甫始终相交,是因二人为官以来官位都差不多,如今又同为翰林学士(司马光又改任翰林学士)。”
“你我则与度之差得太远,怕是以后很难有机会如以往那般,一起坐下在共坐竹轩,把酒言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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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林一阵默然。
范祖禹道:“是了,前几日我碰到向七,他还说如今度之是官家器重的人物,似吕惠卿,王韶等以往都与他不过是泛泛之交,他都肯举荐给官家。”
“而你我是他多年同窗,如此多年的交情,他可有答允我们举荐给官家呢?”
郭林闻言眉头微皱道:“你与向七少往来。”
范祖禹笑道:“我怎么不知道,总归都是太学出身,虽没有同窗过,但好歹也有些交情。”
“我与向七道,度之向官家举荐的二人,似王韶是有边才,而吕惠卿长于经术,而我有什么呢?”
“论起交情,你向七与度之也是不浅嘛,你来问我不就是看看度之许诺了我们什么。但是度之是什么样的人,他从未与我们许诺过这些话,但若是我范祖禹真有什么长处,他肯定不会埋没我,会举荐给官家啊!这事肯定不用我再多言。”
郭林笑道:“淳甫,这话说得好。其实度之是个念旧的人。”
范祖禹笑道:“就算再念旧,其实如今大家不在一个位置上,以往我出外为官,虽走得再远,但看度之书信仍觉得亲近。如今大家虽同在京师,可此番再见度之,却觉得咱们离得反而远了。”
“其实度之走得高,飞得远,咱们应当高兴才是。咱们同窗一场,他出息了,我们也跟着沾光啊。”
“至于引荐不引荐的,又有什么。咱们同窗一场的交情才是最要紧的,拿这些微末事去求他,真是辜负了咱们这番交情,恁地让度之看轻了我们。”
郭林笑道:“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