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仙仙放缓语气说"你闷得慌的话,可以做手工活计,可以写诗做词,将你一生感悟都写出来也是自赎,并没有强求你悔过自身,再对朝廷歌功颂德。"
陆焕邦“嗤嗤”而笑"我这一生写的公文够多了,所题诗词也不算少。写烦了,不想写。我岂不知道如今见了儿子,会连累他们?可你们过几年还会当他们是朋友吗?与其被你们利用,不如早些有个明白结果,不管是好是坏总比有希望再绝望好。"
这意思是怕程浩风他们如今为了各种利益,假装把当陆开尊、陆来尊当朋友,以后利用完了再狠踩他们?担忧这些才是陆焕邦哭闹的真正原因!
程浩风和胡仙仙对望着,各自叹息几声,程浩风先说“只要陆家兄弟不做弑君叛国的大恶事,即使有错,我也会放他们一马。只要我在法朝还能说得上话,绝对会尽力保护他们。”
胡仙仙诚恳说道“只要阿翩还留在陆大公子身边,我不可能去伤害他。对于来尊,我更是把他当弟弟一般。我也坚信他们会比你更懂得坚守本心,不会被欲望所蒙蔽。”
已是人精,陆焕邦自能分辨他们所说是否出于真心,低头想了一会儿,起身朝两人拱手为礼。
然后,陆焕邦决定在余下的时光里给两个儿子抄写经书积福,还要给陆开尊刻一匹小马,给陆来尊刻一只小猪。
孩子们幼年时,他很忙,从没有亲手做过什么给他们,大儿子属马,小儿子属猪,按他们生肖所刻两件器物当成护身符吧。
腊月初六,陆焕邦又向狱卒请求见程浩风,且只见程浩风一人,还保证不胡闹,不耽搁时间。
牢房过道中光线昏暗,程浩风不疾不徐行来,蓝『色』道袍上灰暗阴影晃动,他面孔正好背光,看不清神态如何。
陆焕邦站在牢门口,平静的面容,眸光中看不出情绪,他看着程浩风的身影似乎有惺惺相惜之意。
惺惺相惜,或许是觉得程浩风透出寂寞之感,比他此刻的寂寞更寂寞。
"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没有谁能在权力巅峰当常青树。"见程浩风离得近了,陆焕邦朗声说。
程浅笑一下"于我而言,无需考虑隐退山林,还是长居高位的问题,扳倒你后,我仍然只有国师虚衔。"
这情况,陆焕邦也知道,但他以为是程浩风“以退为进”之计,等着皇上和众臣求他再去掌权,但听话里意思是的确不想再争。
陆焕邦沉『吟』片刻"看来你的确不在意俗世的功名利禄,难道你所做一切都为了沈廷扬所提过的那些虚妄之事?"
"你认为是虚妄,可对我来说皆为实实在在要发生的事。"程浩风语调平平。
陆焕邦长“哦”一声,似有所悟地说"我们所求不同,但想要掌控命运的执念却相同,你也终将无法回头。"
执念和命运最难说清,程浩风含笑不语,深深看陆焕邦一眼,转身离去,他根本没想过要回头。
腊月初七,是胡仙仙的生日,这嘉祥二年的腊月初七,她已满二十九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