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啊娘,快讲啊,红红要听!”女童抱着柳暖暖小腿撒娇道。
小主,
便是老妪也放下针线好奇道:“大奶奶,怎么了?”
柳暖暖两边嘴角情不自禁微微上翘,“他回来了!”
“这个家的主人……回来了!”
——
卧龙山脚下。
齐庆疾与朱九阴抬头望去。
弯弯曲曲的青石长阶,不似晴朗山那样快要被荒草遮盖了,反而清晰的像是一条蜿蜒的蛇一样。
朱九阴发现,齐庆疾整副身躯几乎都在轻颤、发抖。
一人一蛇踩着青石长阶开始登山。
有些青石一眼看去就饱经风霜,一些则很新,估计是碎裂了,被柳暖暖请来工匠换新了。
卧龙山并不高,半个时辰后,登山的齐庆疾与朱九阴突然停下脚步。
半山腰处,长阶尽头,赫然站着四人。
齐庆疾望见美妇后便加快脚步,很快来到近前。
两人对视,互相打量着彼此。
齐庆疾张开嘴巴,想要说些什么,却毫无征兆泪流满面,不能自已。
物是人非事事休,未语泪先流。
没有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更没不好意思、难为情,齐庆疾与柳暖暖直接抱在了一起。
两人皆泪水长流。
时隔一百多年后,跨越千山万水,终于再见故人,这种感情,朱九阴并未体验过,却能理解。
倘若朱九阴再见小不点,此时此刻,便是彼时彼刻。
“喂!大叔叔,你是谁呀,干嘛抱我娘亲!”
柳暖暖才五岁的女儿死命拽着齐庆疾一角青衣,肉嘟嘟的小脸蛋很愤怒。
至于男孩,只是呆呆愣愣看着,两颗眼睛瞪得贼大。
女童奶声奶气的声音,好似一柄利剑,将齐庆疾与柳暖暖一剑斩开。
两人分开,各自擦拭眼泪。
柳暖暖率先开口,修长晶莹的手掌搭在男孩肩膀上,介绍道:“齐师兄,这是我长子,雷鸣。”
又用手掌轻抚女童脑袋,“这是我女儿,雷粟红。”
最后还介绍了老妪,“这是姜娘。”
齐庆疾也向柳暖暖介绍了朱九阴,“这是我好友,道号南烛。”
柳暖暖不愧北齐女武神,见过大世面,面对朱九阴一双绝非人哉,融金溢血的眼眸,表情却很平静,出水芙蓉似的面庞上漾着笑意,“柳暖暖见过前辈。”
朱九阴难得冲柳暖暖作了一个揖,“暖暖姑娘既是老齐师妹,你我道友相称,平辈相交便可。”
——
姜娘带着雷鸣与雷粟红,陪着朱九阴于槐树下饮茶。
齐庆疾则跟着柳暖暖去了一间房舍。
“嘎吱~”
推开房门,柳暖暖让出一个身位,让齐庆疾进入房间。
“这是我和小师弟的房间。”
齐庆疾环视四周,看到近处的书架,上面并未放着书本,而是摆着许多三四寸的木雕小人。
很多,粗略估算得有三四百个,挨挨挤挤,每个木雕小人都是栩栩如生的,有齐庆疾爹与娘亲,还有师兄师姐、师弟师妹们,不过更多的却是齐庆疾自己。
“这里还有。”
柳暖暖打开放在墙角的两个红木箱,其中一个,码着更多的木雕小人,另一个则是被叠的整整齐齐的衣裳。
柳暖暖:“稷下问剑,师兄你远走北齐后,武牧便将二老软禁玉京城。”
“木雕是叔叔刻的,一百多年来刻了很多,几乎每天都刻。”
“二老很想念你,叔叔说,婶婶每天夜里都会做梦梦见你,小孩子一样咿咿呀呀说着梦话,不愿醒来,泪水总会浸湿枕头。”
“最后那些日子,叔叔已经老眼昏花不可视物,可每天还是摸索着雕刻师兄小时候的样子。”
“直至双手颤抖再也握不住刻刀。”
“婶婶很喜欢睡觉,师兄也知道,婶婶是阴仙境天人,控制睡眠轻而易举。不论白天还是黑夜,婶婶很少有清醒的时候,她期望着师兄你能归来,却等了漫长岁月。”
“最后那几年,婶婶几乎分不清梦境与现实,清醒时便攥着师兄你的木雕小人怔怔出神,有时会抱着师兄你小时候穿过的衣裳,哭得撕心裂肺。”
“婶婶先逝世的,于梦境中撒手人寰,死后手掌仍旧不愿松开,攥着你的木雕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