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虎”须克己性急,不等下人通报,便径直闯入谷梁君子的卧房,朗声说道:“二哥被东门夜雨杀死,你不为二哥报仇,反要我们弃恶从善,却是为何?你若怕了东门夜雨,不敢出头,我带人去为二哥报仇!就算不敌,被那厮杀了,也无怨无悔!这般胆小怯懦,非是大丈夫所为!”一口气说完,却见谷梁君子穿着白绸小褂,端坐在锦榻上,眼神空洞,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左边一百八十三斤的春花正在剥橘子,右边一百九十二斤的秋月正在喂酒,后面两百零七斤的冬梅吵着要举高高,腿上还坐着个二百二十三斤的夏荷……
须克己咳了两声,道:“大哥,我在前厅等你。”
一个时辰后,谷梁君子气喘吁吁地来到前厅,瘫坐在红木雕花大椅上,侧着头,有气无力地说道:“五弟啊,你的意思大哥明白。二弟被东门夜雨杀了,我何尝不想为他报仇,只是东门夜雨剑术高绝,不是你我能够对付的。那晚你也见识到了,他孤身穿越死亡夹谷,毫发未损,又在我们地棍堂内来回冲杀,如入无人之境,多少弟兄命丧他手。咱们敌他不过,承诺不再为恶,他才没有赶尽杀绝。若再干那些事,被他知道了,怕是要大祸临头。五弟啊,不是做哥哥的胆小怯懦,常言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明知斗不过,还要去斗,那不叫义气,那叫傻。二弟的仇暂且记下,等以后有机会了,咱们慢慢跟他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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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克己道:“那晚咱们正在举行宴会,一个个喝得东倒西歪,神志不清,东门夜雨趁虚而入,杀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才有了那结局;若我们小心提防,沉着应对,未必就会输给他!”
谷梁君子摇了摇头,道:“醉酒只是借口,真正的高手,即便醉了,依旧能摘叶飞花,百步外杀人。那晚咱们没能拿下东门夜雨,他再杀进来,咱们依旧拿不下。五弟,你生性鲁莽,切不可意气用事,知道吗?”
须克己冷冷一笑,道:“外面的人都叫咱们恶人帮,要是一件坏事都不做,那还叫恶人帮吗?依我看呐,咱们做不成坏人,也别做好人,以后都去学山下那帮伪僧,天天吃斋念佛,参禅打坐,还有香火钱赚,岂不省心?”
谷梁君子笑道:“五弟莫说气话。哥哥这么做,也是为了大家的安危着想。你应该还记得,那日咱们结拜后,去找那位神准的算命先生卜算前程,他说:‘你等七人为恶日久,若不弃恶从善,他日必遭天谴!’如今二弟已死,你想步他后尘吗?”
须克己默不作声。
谷梁君子端起茶杯,抿了口茶,缓缓说道:“东门夜雨那厮自高自大,常常倚势压人,早晚有一天会遭到反噬,咱们只要静静等待便好,不必去做那出头鸟。”
为了等到那一日,谷梁君子甚至改掉了往日陋习,开始养生。
这一养就是七年。
今天早上,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谷梁君子就早早起床,先喝了一杯蔬菜汁,又吃了一个煮鸡蛋,然后便绕着巴山城慢跑,谁想下午就被淬毒的暗器击中,毒发身亡了。
与谷梁君子同来巴山城的正是“五虎”须克己。他见谷梁君子毒发身亡,心下十分愤怒,本想让唐欢给大哥陪葬,却被东门夜雨喝止,又遭唐老太威吓,须克己忍无可忍,当即拔出刀来,就要与唐老太火拼。
唐老太有暴雨梨花针在手,连叶孤鸾都不惧,还会怕你一个须克己?摆开架势,冷笑道:“纹面的,你若还想多活两日,就乖乖把刀收起来,再这般放肆,老身不介意送你去跟谷梁君子作伴!”
“大家都是自己人,莫说这些伤和气的话。”花总管双手插袖,走上前来,“须克己,谷梁大当家身遭横死,我们大家同感悲伤,但人死不能复生,还望你节哀顺变。”
须克己冷哼了一声,道:“我须克己虽然是个粗人,但也不是一道理都不讲。我大哥意外被淬毒的暗器击中,是他走了霉运,怪不得谁,但唐欢有解药在手,却无视我大哥的求救,任由他毒发身亡,这等于间接害了我大哥的性命!今日唐门若不给我一个交代,那就别怪我们地棍堂翻脸无情!”
秦有道朗声道:“须克己!现在不是胡闹的时候,你把刀收起来,老夫保你做同天会的会主,如何?”
须克己一怔,道:“什么?让我做同天会的会主?不不不,这不合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