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对方背影,左重眯了眯眼睛,然后神态自若的离开兴圣街来到一条僻静的弄堂内,从上衣口袋拿出一张纸条。
“半小时后,白外渡桥南侧。”
班军果然是在试探,左重露出了一丝微笑,心里明白他要是带了手下过来,恐怕地下党方面就不会现身了。
没有犹豫,他掏出火机将纸条点燃,步行到街口叫了一辆黄包车,报出了纸条上的地址。
——外白渡桥。
此桥位于苏城河汇入黄浦江的河口位置,全长一百余米,为全钢结构,是连接公共租界英美势力范围与虹口的重要通道。
英国领事馆坐落于桥南,桥北还有红俄,美国、日本等多国外交使领馆,是沪上的核心地带,军警密布。
这等兵家必争之地原先掌握在英美手中,淞沪会战期间,附近的日本士兵被张长官的部队打散,跑到桥南向英军“缴械投降”。
为了避免国际冲突,果军主动放弃了追赶,结果战争一结束,日本人以此为借口强行占领桥梁,建立哨卡,对来往行人、车辆展开检查。
往日横行霸道的公共租界方面竟然没有发表任何意见,甚至派出巡捕配合日本人的行动,要说其中没有猫腻,谁都不会相信。
在那里见面,倒是印证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句话,日本人绝对想不到他们会在眼皮底下接头。
左重离开没多久,一个法租界巡捕晃晃悠悠来到电话亭前,小心看了看周围,走进去要通电话小声说些什么。
半个小时后。
左重从黄包车下来,给完车钱抬头看向几十米外的大桥,不知为何想到了某个叫依萍的女人在此纵身一跃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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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摇了摇头,将乱七八糟的想法赶出脑海,迈步顺着人行道向桥头方向走去,同时不动声色地搜寻着班军的踪迹。
很快,他就在南桥头的公园门口看到了老班,对方身穿一身笔挺的西装,气定神闲的站在那。
不同的环境有着不同的伪装方式,在这种地方刻意穿的普通,反而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来了,走吧,咱们去公园转转。”
班军看见左重,伸出右手握了握,趁机将藏在手心的另一张纸条递了过去,压低声音嘱咐道。
“记牢了,我现在叫钱如山,今年40岁,金陵人,经营木材生意,遇到检查千万别说错。
纸条上写的是我们结识的过程以及今天见面的原因,看完立刻销毁,我帮你看着周围动静。
你也说说伪装身份,日本人和租界巡捕房的盘查越来越严格,一旦发现可疑会直接收押。”
这才是做秘密工作该有的态度,徐恩增和特工总部但凡能学到三成,也不至于被人渗透成大号筛子还浑然不觉。
左重想完摊开纸条,花了十几秒将内容全部记住,握拳放在嘴前咳嗽一声,把纸条放进了口中。
用力嚼着干巴巴的纸团,他按照班军要求自我介绍了一遍,随即跟对方慢悠悠走进了树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