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政在一张小几之畔的梨花木椅子上落座下来,耐心地品着香茗,面容沉凝、威严,已经具有三品大员的无上气势。
就在这时,一个嬷嬷进来禀告道:“老太太,二老爷,王爷来了。”
厅堂中正在有说有笑的众人,此刻,都齐刷刷转过头来,凝眸看向那屏风之后,却见那蟒服少年快步而来。
“子钰。”贾政起得身来,白净儒雅面容上见着欣喜之色,说道:“许久不见了。”
贾珩点了点头,道:“政老爷。”
说着,又向贾母郑重行了一礼,低声说道:“见过老太太。”
薛姨妈面色微顿,凝眸看向那身形英武,挺拔的蟒服青年,白净面容上见着几许欣然和明媚之意。
所谓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薛姨妈这会儿看向贾珩,只觉钓了一个金龟婿。
这何止是金龟婿,简直可谓人中龙凤。
贾母笑了笑,招呼了一声,说道:“珩哥儿回来的正好,过来这边儿坐。”
贾珩也不多说其他,近得前去,寻了一个绣墩落座下来。
此刻,邢夫人、薛姨妈都是笑意盈盈地看向那蟒服少年。
凤姐吊梢眉下,狭长、清冷的丹凤眼,看向那少年的目光见着痴迷之意。
他如今都是亲王了。
将来她如果诞下一儿半女,应该能够封个郡王、郡主的吧?
贾母苍老、慈祥面容上涌起几许繁盛笑意,温声道:“珩哥儿,宫中晋了你的亲王爵位,究竟怎么说的?”
贾珩剑眉挑了挑,目光闪烁了下,低声说道:“新皇登基,因扶保社稷之功,将我晋爵为亲王。”
贾母笑了笑,温声道:“这可真是开国以来,头一遭儿的喜事儿。”
贾珩道:“是啊。”
凤姐笑了笑,那张艳丽无端的玉容明媚动人,声音娇俏几许,说道:“如果不是正值国丧,非要好好庆祝一番不可。”
这冤家封了亲王,她却一点光都沾不上。
贾珩默然了下,道:“如今是国丧,后日世宗宪皇帝还要出殡,如果祭祖尚可,大肆庆祝,恐多有非议之声。”
贾母那张带着几许沟壑的苍老面容之上,可见笑意繁盛,流溢不尽,说道:“珩哥儿说的也是,你和宝玉他老子好好说说话,商量一下朝堂的政事。”
贾珩这边厢,凝眸看向贾政,目光温煦几许,朗声说道:“政老爷,可否借一步说话?”
贾政轻轻应了一声,然后随着贾珩一同离了荣庆堂,前往梦坡斋的小书房。
梦坡斋,小书房之中——
夏雨方停,屋内窗明几净,贾珩与贾政隔着一方榻上小几落座下来。
这会儿,小厮奉上一杯香茗,然后躬身一礼,徐徐而退。
贾政面上满是关切之色,说道:“子钰,今日殿中,诸位大臣反对声浪迭起,此事可有妨碍?”
贾珩低声说道:“文官清流,如今视我为权臣奸佞,彼等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贾政儒雅、明净的玉容上,满是关切之色,朗声道:“那子钰,打算如何视之?”
贾珩面容不以为意,朗声道:“视之如蚊蝇在耳,清风拂面,平常应对即可。”
这都是小场面,等到真的加九锡,剑履上殿,入朝不趋,赞拜不名之时,那时候群臣真就是视他为汉贼了。
贾政点了点头,朗声说道:“世宗宪皇帝和大行皇帝皆不幸驾崩,天下悲怆难当,如今朝局还是不宜太过动荡。”
其实,贾政还是想委婉地劝说贾珩的,见好就收,急流勇退。
贾珩默然片刻,朗声说道:“是啊,今年以来,天下多事,朝局上下不宜动荡。”
贾政点了点头,朗声说道:“近一年来,朝堂上上下下是生了不少事情。”
贾珩放下手中的茶盅,说道:“政老爷,这几天前往吏部述职,情况如何?”
贾政抬起头来,那张儒雅、白净的面容微顿,凝眸看向那蟒服少年,道:“吏部方面是让我在地方上磨勘一任,再行回京重用。”
贾珩问道:“那老爷呢,是否有在地方上磨勘的想法。”
贾政点了点头,目光温煦如冬日暖阳,说道:“不管是调任地方,还是在京为官也好,一切都还好。”
贾珩道:“先在京中为官一任,再谋求外放,倒也可行。”
贾政转而问道:“子钰,明年改元,朝廷将会开展何等政务?”
贾珩道:“现在新政推行二年有余,在地方上成效斐然,还得深入推广府县,仔细梳理,此外,辽东等地乃为朝廷新拓之地,如何移民实边,如何纳入归治,都要用心谋划,至于边疆、藏地,鞑虏蛮夷,也当在驱逐、剿灭之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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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政手捻颌下几绺胡须,面上若有所思。
贾珩道:“平定辽东是第一步,后续还要将辽东纳入归治,此非百年不可为之。”
贾政点了点头,赞同道:“不为后世子孙之患,纵百年之功,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