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元子瞥了一眼哑口无言的方问心,只能出声道:“其他的可以不要,但总有别的法子,可以跟你换一城的百姓吧?”
“受到恳求,被动值,+1。”
徐小受不由望去,老爆炸头这会儿眼里有着悲悯,还有者点点哀求。
看到这份哀求,徐小受就如是看到了亲昵,只有亲近者才会有这种情绪。
很好,半个仲元子是天上第一楼的了!
徐小受猛添柴火,重重道:“有!”
仲元子眼里多了光,悄悄递过来一个感激眼神,为百姓计,他大声道:“受爷快请讲,你想要什么?”
玉京城内无数民众和炼灵师,都不由期待起来,只要能活命,什么都好!
可是受爷迟迟没有没有动静。
他就这般凭立虚空,直直盯着那发声的爆炸头元素神使,盯到所有人莫名其妙,盯到仲元子都一头雾水……
最后,所有人几乎同时一凛,如有所察,仲元子更是一惊!
也便是这时,徐小受酝酿了许久,眼眶里终有热泪涌动:
“仲老为天下炼灵师计,百年研得‘大道图’,誓要造福五域,早出炼灵新路来。”
“为玉京生民计,还肯出圣言,这般屈尊来恳求一桀傲小辈,我心甚哀。”
说着,徐小受“不由自主”上前几步,“情不自禁”伸手想要拉起仲老的手,却似是因为想起了彼此立场,忍住了牵手的冲动。
最后他虚抬双手,将传道镜抛回,遥隔尺距,声泪俱下道:
“在徐某眼里,但有一城玉京,不及仲老三分赤诚之情!”
这……
玉京城震撼了。
风中醉震撼了,抓着传道镜,将这“温情”的画面传达了出去。
五域众人更震撼了,受爷这是要搞什么幺蛾子,突然如此只会让人感到恶心……
却见画面中,受爷说着说着,蹲了下去。
后方,泪汐儿、梅巳人等看得眉头一皱,感觉快要心生不适了,急忙扭过头去眼不见为净。
仲元子吓到了,还以为徐小子发癫了要跪自己,“使不得,使不得……”
徐小受当然不是跪,他只是蹲下来,手摸上了仲老的灵靴。
呃,怎么没有鞋带……
情绪滞涩了一刹,很快他抓起自己的袖口,摇摇头道:“脏了。”
然后一边擦拭着仲老锃亮无垢的灵靴,一边扬声道:
“如若您老肯加入天上第一楼,这偌大一个玉京城,徐某人不要也罢。”
这一刻,众人如遭雷击。
小主,
五域人见着“受爷擦鞋,只为仲老”的一幕,则几乎都是脑后生凉,无不倒吸冷气。
“也太做作了……”
“不!他是受爷啊,他才斩了璇玑殿主,才败下剑仙北北!”
“这样的人,哪怕再做作,他肯也放下身段给我擦个鞋……不!不用擦,他说一句,我直接就跟他走了。”
“我服了!这就是受爷吗,闻名不如见面,见面更胜闻名!”
咚——
玉京城上,仲元子只觉世界失去了色彩和声音。
他那柔软的心口上,仿被重锤狠狠轰了一记,心跳都漏拍。
“不可!”
方问心大呼。
看到“涉世未深”的爆炸头如此反应,他心头都在发毛,吓到半死。
仲元子若去,不是圣山失一元素神使,是大陆将多一爆破死神!
可刚想再说话……
爆炸头怔怔然转过了头来,情真意切道:“若是为玉京城计,舍我其谁?”
“不!可!”这一次,方问心还没出声,遥远的圣山之上,降下一道缥缈愠怒之音。
“道璇玑?!”
徐小受噌地站起来,怒视圣山方向,“缩头乌龟,有本事出来说话,只会远远叫一句‘不可’,你算什么殿主?”
道璇玑怎么可能现身?
在圣寰殿得到紧急上报的时候,她吓坏了。
鬼曾想徐小受计深似海,趁着圣山空虚来攻打就算了,最后还想挖一个半圣走?
玉京城虽大,哪比得上一个全属性的元素神使香?
“仲老万不可听那贼子……”
“啊——”
道璇玑还没说完,徐小受一声咆哮打断,拔出有四剑怒指圣山,黑发肆意张扬:
“你道璇玑若敢左右仲老选择,小爷我今日定教这偌大玉京,血流漂橹,伏尸百万!”
这一声出,四下诸人皆是悚然。
泪双行却险些发笑,虽仅有过几面之缘,他是知晓徐小受断不可能真这般作为的,但怎的这家伙越来越小孩状……
然不过片刻,他笑不出来了。
因为当一个总作孩举的家伙有了灭世的战力后,他的威胁哪怕只是威胁,收效甚佳。
“轰!”
徐小受才一声落定,漫天杀机几乎凝成实质,冠压玉京城,激荡起了漫天飞雪。
城内众人可不敢赌,一个个简直要疯了,捂着脑袋狂呼起来:
“璇玑老妖婆,滚啊!”
“不要,不要过来,球球了,您让仲老自己选择吧,璇玑殿主,您真莫要出来了……别送。”
“我要活着,我想活命,啊啊啊——”
“老阿婆退退退,仲老救救救!”
圣寰殿内,当圣念传过来满城的惊恐、畏惧之音,仿佛自己才是那个恶魔时。
道璇玑脑袋“嗡”一声后,只剩一片空白。
不是……
怎么?
为何!
短短几日功夫,玉京之势,全给他徐小受一人左右去了?!
一瞬间,道璇玑瞳下有骇色弥散。
被斩两身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以玉京之小见五域之大,她道璇玑刚上任,真被那个她一开始瞧不起的小年轻,搞得失势了?
届时,就算爱苍生能回来,能扭转局势……
“我的势,还能扭转回来?”
道璇玑死死抓紧了玄色龙座的扶手。
她好像看清楚徐小受明明非有必要,却硬是在玉京城上狂妄叫嚣和肆意发疯的原因了。
这家伙,谋虑在第三层……
……
玉京城上空,仲老左右为难。
一面是领着供奉、宅居了半生的桂折圣山,说没有感情那是假的。
一面是相交虽浅,然志同道合,宁愿放弃玉京一城,更肯放下桀骜身段,只为相邀自己的徐小受……
说实在话,仲元子一辈子没怎么因由某事感动过,方才一下却是真有触动。
他不纯是个研究学者。
他也通点事故,虽也看得出来徐小受方才有演的成分在,还不少。
可这一辈子,谁给自己擦过鞋呢?哪怕那鞋上自己早铭刻了无垢风阵……
仲老真的很喜欢徐小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