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
这篇专题报道最先并未引起市民的注意,而是在学界广泛传播了出去,从音乐教育人士的思考,到整个学院派和贵族圈子,最后才绕回艺术界的其他领域,最终引起轩然大波。
由于范宁是圣来尼亚音乐学院的荣誉教授,又早有过四堂影响力极大的音乐理论公开授课记录,一时间,向校方打探这位教授行程,或寻求访问交流的学者、教育家不绝如缕…
在“卡洛恩教学法”或“宁氏教学法”的声名于国内外广泛传播之际,范宁本人却仿佛置身于风暴的中心风眼。
这项曾经心心念念的事业,他设计完了图纸,也指导完了建造要点,却一直没有回头看一眼它建成的模样。
在平静、专注、又带着莫名阴郁愁闷的心境中,范宁度过了一个月再一个月,甚至于后来,连特纳艺术厅的同伴们能和他说上话的次数都越来越少,虽然他仍在办公室、起居室、美术馆、后山与周边街道散步区域过着几点一线的生活。
新历914年6月29日的一个暴风雨的夜晚,范宁完成了他的《c小调第二交响曲》。
在提笔合页后,他凝视着窗外的电闪雷鸣许久,然后缓步走进起居室,面朝下方地趴在了自己柔软的大床上。
也就是在几乎同一时刻。
梦境中的一处隐秘之地“混乱天阶”。
这里永远堆砌着成千上万道透明阶梯,其纠缠方式之复杂完全超出了人类思维所能理解的范围,澹青色的流光在其间闪烁,下方是无穷无尽的风暴。
“现在,你们可尝试着向她祈求一次,我可保证你们一分钟的相对安全。注意,我只是暂时压制了她的污染,避免占卜的直接下落式问法,祈求给予相关联系的启示即可。”
快速而低沉的声音主人,正是讨论组组长、特巡厅厅长波格来里奇。
但在数十位下属看来,领袖目前在“混乱天阶”中的形象有些奇怪。
他富有特征的怀旧丹宁色双排扣礼服、直立短发、灰色手套、以及提欧来恩北方人的典型五官都依稀可见,但整个人却不是立体的,只是一个平面被竖在了台阶上,就像一张带着油层或电流的卡片。
而在这层台阶的对面,‘灾劫’那诡异似镜面的云朵形象,同样也被扁平化为了一张竖立的卡片。两者中间悬着一把狭长的弯刀,金色的柄,黑色的鞘,青色丝带的下绪,青色风暴纹样的镡。
“灾劫”原本并非“灾劫”,她的神名是发疯后变化为此的,她曾象征概率、因果与联系,但如今所有注视者能观测到的全是关于厄运、凶兆和劫难的景象,这些景象会直接从宿命层次将注视者污染。
在将残骸收容进“混乱天阶”后,波格来里奇足足花了近300天的时间,才将其污染和逃逸特性稳定,又布下了以“刀锋”为核心礼器的高位格秘仪,制造出了今天可以向其暂时祈求的机会。
“是。”何蒙不敢怠慢,他直接飘到了“灾劫”的平面形象之前,想象着自己在梦境中“闭上眼睛”,再让灵性全部缠绕裹覆其上。
“关于器源见证之主‘旧日’的启示与联系……”
“关于器源见证之主‘旧日’的启示与联系……”
对于如此隐秘又高位格之物的信息祈求,若换作任何一种寻常的占卜或秘仪方法,都几乎不可能收到任何有用的启示,除非秘仪的核心使用礼器是“灾劫”。
数个呼吸的诵念祈求后,他重新“睁眼”,于是那道油层平面中的云朵,无数道堆叠嵌套的镜面开始闪烁变幻起来。
绝大多数镜面的景象仍然难以辨析,除了一处如水波纹的图景。
那好像是个城市俯瞰图,街道、山丘、工厂烟囱、钢铁支架、民宅群落…而中心位置,是占地宽阔的一处建筑,其优雅舒展的线条极度富有艺术气息。
“特纳艺术厅?”认出特征的何蒙讶异出声,他旁边的巡视长冈和身后数名高级调查员皆露出了惊讶之色。
一个名字浮现在了众人的心中。
“顺着联系进一步调查核实,我解决‘红池’的麻烦尚需一段时日。”
波格来里奇眼神中的惊讶一闪而过,但语气仍旧平静。
这世上很难有什么值得他大惊失色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