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狠狠拍了下额头,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昨天上午将路北方一行撵出省国土厅的场景,此刻的他,真是恨不得狠狠抽自己几巴掌,心里一个劲儿地埋怨:当时自己怎么就那么糊涂、那么蠢呢?哪怕强忍着脾气,把路北方反映的事儿,压在省里慢慢处理,熬他个天长地久,也好啊!可自己倒好,硬是把人家给激怒了,直接逼得他们跑去了京城!去就去了吧,可偏偏他们还把事儿给办成了!这不是明摆着反过来狠狠打自己的脸吗?打脸也就罢了,关键是这下把路北方得罪惨了,连国土资源部那边也给得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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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要是省领导知道下面市里的干部,未经请示,就擅自跑上头要资源,去告状!他们心里能痛快吗?
曾钟山越想越怕,越想越凉,他觉得这事,不能再这么干等着,得先给省长孟伟光打个电话,把这事原原本本告知他,也好让他心里有个数。再者,凭着自己和孟伟光平日里的交情,说不定他还能帮忙出出主意,拉自己一把。 曾钟山哆哆嗦嗦地拿起手机,手指在屏幕上点了好几次,才拨通孟伟光的电话。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他咽了口唾沫,极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又诚恳道:“孟省长,实在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您了。我给您打电话,是有件急事,得向您汇报一下。”
电话那头,孟伟光沉稳而有力的声音传来:“曾厅长,这么晚了,啥事儿啊?”
曾钟山深吸一口气,声音略带颤抖地说道:“就是……就是湖阳市委书记路北方,昨天带着他们的市国土局长和环保局长,直接跑到省厅来找我,说要把绿谷县的高铁产业园,搬到国家储备在湖阳的那三万亩工业用地里。我当时吧,纯粹是出于对政策严谨性的考量,就给拒绝了!毕竟湖阳提出的占有国有土地方案,明摆着不合规啊。我本意是想让他们回去进一步完善方案,可谁能想到,说着说着,路北方这家伙,就在我办公室拍起了桌子,真以为自己了不得……我这一气之下,头脑一热,就让保安把他们给带出去了!”
“哪曾想,他们转头就跑京城去了!”
“啊?”孟伟光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几分惊讶与恼怒,“他们跑京都了?还找领导告状去了?”
“也……也算是吧!”曾钟山感觉自己的声音越来越小,都快听不见了:“我听说,他们找的是国土资源部的领导!只是我做梦都没想到……我听说,他们居然把事儿给办成了!国土资源部,现在基本同意他们占用那三万亩工业用地,要求就是,他们再建三万亩还给国家就行!这……这事儿就是这样,孟省长。您说怎么会这样?”
孟伟光久经官场,大风大浪见得多了,一听这话,立马就判断出了曾钟山捅了多大的篓子。他心头怒火“噌”地一下就冒了起来,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了八度,怒喝道:“曾钟山,你这搞的是什么名堂?你让路北方在你那儿吃了瘪,还把人家硬生生给赶出去!结果人家跑到京城,轻轻松松就把事儿搞定了!啧啧啧,你可真是‘能干’啊!你身为国土资源厅厅长,本应不遗余力地支持地方经济发展,现在倒好,你却在这儿设置重重障碍!……现在好了,事儿都闹到这份儿上了,人也被你得罪得死死的!你不光得罪了湖阳那边,还让国家部委对你有了看法,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曾钟山握着电话的手微微颤抖,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
他深知孟伟光所言句句切中要害,懊悔得肠子都快青了。
他带着哭腔,又深吸一口气说道:“孟省长,我现在深刻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也知道自己错得离谱!孟省长,您经验丰富,人脉广,现在还请您帮我拿拿主意……我是不是该主动向京城领导,或者路北方认个错?”
孟伟光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一会儿,似乎在心里细细权衡着曾钟山的处境。
良久,他缓缓开口:“曾钟山,这事吧……我觉得,倒也用不着太过慌张。部委那边对你有看法,那又能怎样?路北方对你有意见,哼,他一时半会儿又能把你怎么样?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事儿,走一步看一步吧,先看看他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出招。”
“是,是!孟省长,我一定照您说的办。”曾钟山如蒙大赦,连声应承,心里暗自庆幸,还好孟伟光还愿意帮自己出主意,这么看来,这次的事儿或许还有挽回的余地。
毕竟,上头部委就算对自己工作不满,可在人事任免这一块,他们还真插不上手。而路北方虽说在湖阳是一把手,可一时半会儿,也撼动不了自己省厅厅长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