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伯特叔叔,好久不见。”卡莲娜迈着自信而优雅的步伐走过来,微笑着说:
“我听说,布来恩派你们前往幽暗地域的无光林地,那我的这些牧师们就拜托你了,他们都是我从晨星镇的神殿调过来的,并不擅长战斗。”
“卡莲娜小姐尽管放心,我会保护好他们的。”欧伯特向她承诺。
对于这位牧师小姐,他还是比较熟悉的。
十年前,漠口镇的红龙之乱。
阿拉贝的女领主从漠口镇的废墟中,捡回来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儿,当做自己的亲妹妹一样,养在法师塔中。
当然,这个小女孩儿并不是眼前的卡莲娜小姐,她的名字叫希赛雅。
他是希赛雅小姐的剑术老师,而居住于晨星镇的卡莲娜,则是小姐的好友,经常来阿拉贝城的法师塔做客。
听完老管家的嘱咐后,欧伯特没有打断大地母神的女牧师的闲聊,选择悄声离去。
他回到自己位于岩地堡的居所。
他的卧室是领主府斜对面的小房间,散塔林会统治时期,这里是奴隶居住的区域。
房间很小,只有一张床、一把夜壶、一个衣柜,以及一把落满灰尘的椅子。
床头柜上,他放了一支牛油蜡烛和一个小小的真实之神托姆的凋像。
自从他离开臂铠教团,选择回到科米尔王国,为阿拉贝城的女领主效忠,他对于托姆的信仰,就变得不再那么虔诚。
与竖琴手同盟一样,臂铠教团也是为了正义与平等而战,不过他们的行事方法与行动准则与前者截然不同:臂铠教团的行动是要在打击邪恶的同时传播对义理的追求。
因此,他们永远不会暗中行动。
邪恶必须在光天化日之下被堂堂正正地击败、消灭,只有这样,世人才能从邪恶的毁灭中获得勇气和激励。
凡是都是有两面性,虽然他对托姆的信仰变得不再虔诚,但他的信念却愈发坚定起来。
正是这种奉献之誓的信念和誓言,让他来自圣武士的力量,从来都没有因此动摇过。
想到自己即将率领部队,远征暗无天日的幽暗地域,欧伯特心中五味杂陈。
这并不是说他不愿意前往,而是让他回想起了自己第一次离开科米尔王国的情景。
在苏萨尔城的战争学院受训,即将毕业的第三年,他喜欢上了一名半精灵剑法师。
他至今还能印象深刻地记忆起这个半精灵女孩儿的音容笑貌,以及挥舞符文利剑时,英姿飒爽的身姿。
初恋的味道总是苦涩的。
这位阳光开朗的半精灵女孩儿对他视若无睹,主动将自己的心,送给了他的同期同学,国王的亲弟弟赛兰特亲王。
诚然,赛兰特亲王身材欣长,面容俊俏,兼具剑客的优雅和朝臣的机智。
这位渴望诗意、浪漫和笑语的半精灵女孩儿,需要的是激情似火,而不是他这种沉稳如泥。
但赛兰特是个什么东西?
他占有过温德爵士的老婆,时不时地与他堂哥的夫人偷情,甚至还和苏萨尔城的德瑞奇侯爵的第十任夫人有染。
难怪他不愿结婚,既然所有的母牛都迫不及待地等着他挤奶,干嘛还要去买一头?
这还不包括许多苏萨尔的贵族少女们的手指抚摸过他那阳光点缀的头发,亲吻过那笑容轻佻的双唇,爬上他柔软的床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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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疑问,这个半精灵女孩儿被赛兰特亲王抛弃了,最终她又哭哭啼啼地找上自己。
所以说,人不能被保护的太好,就算是战争学院的学生,她们大多数还是跟读书的乖乖女没什么区别,经常被烂仔拿了一血,然后醒悟过来后,就对他们这样的老实人重拳出击。
欧伯特自然也不会接受,但他却选择了与赛兰特亲王进行一场公平决斗。
战争学院中,学员之间的决斗就像吃饭喝水一样频繁。
他本以为这将是一场艰难的战斗,谁曾想却是一面倒的趋势。
赛兰特亲王以为这个一向沉默寡言的老实人不敢动手,可惜他失算了。
他的第一拳打中赛兰特亲王的嘴巴,嘴唇就像樱桃一样裂开,流出红红的液体。
欧伯特收回手,再次击中同样的部位,赛兰特亲王抬起一只脚,在地面滑稽地转了半圈,吐出一口鲜血和几颗牙齿,仰面倒地。
紧接着,他不顾教官的劝阻,以及背后的拔剑声响,抬起一脚踢在赛兰特亲王的脸上,踢碎了他的面颊骨。
虽然事后聘请了苏萨尔城最好的牧师,恢复了赛兰特亲王的容貌,但欧伯特也因此被赶出了战争学院。
为了防止赛兰特亲王的报复,他与两个朋友一起踏上了逃亡之旅。
这两个朋友:一脸雀斑,弓箭例无虚发的卡斯特,英俊潇洒,可惜视力不佳的伍德。
他们一个爱笑,一个好色,欧伯特年轻时的一半岁月与他们两个为伴,他们是他最好的朋友。
虽然没有血脉相连,却与他情同手足。
这是他第一次离开科米尔王国。
可惜的是,当他们乘坐‘精灵少女号’抵达争议之地维洪海域时,琼达斯海盗在黎明前的黑暗掩护下,杀了上来。
船员们奋力抵抗方才保住船,但付出了五十三条性命,其中就有与他同行的两位同伴。
战斗结束后,船员们剥光了死去海盗的靴子、皮带和武器,瓜分了海盗的钱包,又取走魔法戒指和耳环,有个海盗实在太胖,为取得戒指,不得不剁下他的手指。
船员们对死者比较尊重,他们用帆布包裹死尸,里面塞满碎石,好让尸体沉得更快。
事情不该是这样的。
望向两位同伴的尸体,这是当时的欧伯特内心产生的一个想法。
“这将是一个讲给孙子们听的传奇故事。”从苏萨尔港口出发时,卡特斯任由咸腥的海风吹拂长发,兴奋地说。
“你的意思是讲给酒馆侍女听的故事吧,好让她们主动掀裙子。”另一个同伴伍德笑嘻嘻地说。
“要有孙子,就得有儿女,要有儿女,当然得有人掀裙子喽。”
他们兴奋地站在船上,商议着是前往深水城,还是博德之门。
甚至还谈起未来将要见识的奇观、未来将要成就的传奇事迹,以及未来将要获得的荣耀。
结果他们得到的只是塞满碎石头的帆布袋,而现在的欧伯特,也已经四十五岁,所谓的奇观、传奇事迹和荣耀,也尚未满足。
“铮!”
欧伯特拔出领主大人赠予自己的神圣精金阔剑,望向深水城的臂铠教团团长在自己成为圣武士时,赠予自己的托姆凋像。
在长剑与凋像的选择中,他回想起年轻的法师领主,在会议中,向他们提及过的关于天命传奇的奥义。
“圣职者的传奇之路远比巫师、战士这些职业困难,因为他们如果只认为自己的力量来源于神只,无法洞悉自身力量的本质,就根本不可能越过那层天堑晋升传奇领域。”
“德鲁尹和游侠知道自己的神术力量,来源于大自然。”
“但是除了自然派系外,其他神只的圣职者,通常认为自己的力量是神赐予的,诸神可凭喜怒剥夺和赐予他们力量。”
“从本质上说,圣职者的力量源泉是信念之力,诸神只是借助神力和魔网,让信念之力具象化。”
“然而,那些踏进四阶典范层次,有资格追寻天命传奇之道的圣职者,谁不是无比虔诚,能为信仰献身的虔信者?怀疑是第一步,但大多数圣职者都卡在这里,因为怀疑自身的力量,对圣职者而言,跟渎神无异。”
“黑暗之中,光明最为耀眼。”
紫龙骑士欧伯特喃喃自语,渐渐领悟出了领主大人和老管家最后留给他的话语的真正含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