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澳兹聆听着西弗斯顿的言辞,对方说的单词如同流水一般从耳朵中穿过,但却没有留下一丝痕迹,他的心神早已转移在眼前的世界,幽蓝的双眼死死盯着系统面板上的信息。
【玩家】普莱尔的亲自致信,显然是有备而来。
从措辞来看,他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发现了数据变动,临场发挥,试图挽回最后的余地。
普莱尔很少会亲自下场,作为游戏制作人和运营团队的一员,没有过多的干预游戏进程,其实他做的已经很好了,说明他非常有职业操守——也有可能,是因为他作为【玩家】所必需的品质之一,就是这样。
不是谁都能成为隐秘的一员的,不同的职业必需具备匹配的品质才行。
就比如他身上挂着的【铁匠】,它所必需的品质名为‘坚定’,只有不论何时、不论对错、不论任何外界舆论,都不可违背自己的初心之人,才能具备锻造神兵利器,为社会尽忠尽职的铁匠资格。
对于【玩家】来说,它的品质却并不是‘欢愉’、‘享受’这种,而是‘体验’,全心身投入每一项游戏娱乐,竞技比赛之中,竭尽全力,静静体会,不留遗憾。
隐秘侧的晋升,并不是星渊侧这般内卷、竞争的升级制度,而是重在感悟和改造自身。
这可能跟地球人的文化有关系,相比于只知道阶级跃迁,为了成为神灵不惜一切代价的星渊,地球人更注重个人对家庭、民族、社会、国家、人类命运共同体的贡献。
但,正因如此,能够让【玩家】甘愿违背自己的职业品质,也要下场劝说李澳兹,足以说明事态的严重性。
【玩家】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一切,李澳兹通过对【隐秘社会】的了解,也知道【玩家】不会告密。
即便【玩家】目睹了利奥兹杀死并夺舍【星渊之种】西德斯,没有吭声,看到他跟沤深等神灵武士缔结盟约,也没有报告莱安定,哪怕李澳兹亲手献祭了奥修利亚帝国用来挑起隐秘和星渊的矛盾,这已经严重干涉了【玩家】的游戏设计,但他还是忍耐了下来。
直到他发现,李澳兹找到了西弗斯顿,特别是找到了兰德·洛德后,他再也无法缄默无声地等待下去了。
【说了那么多……[玩家]普莱尔和西弗斯顿已经在我到来前就完成了交流。不论我怎么做,他都有了应对措施。】
普莱尔并不是单纯示弱,尽管他的措辞看起来好像很可怜,好像已经没有任何手段阻止李澳兹了一样。
但就是因为他这样的态度,反而引起了李澳兹的怀疑:
【我还没有表态,他怎么就能肯定,我会杀掉兰德·洛德呢?】
他并不清楚【玩家】的具体权柄能力,只知道是跟游戏、规则之类操纵把戏,这种职业在隐秘的社会体系里属于正面战斗力不强,但在幕后捣乱特别恶心人的类型。
不排除【玩家】可能拥有哲学王那种可怕的计算力,或者类似熵君的推演能力,毕竟游戏玩家是个多义词,可以同时指运动员、娱乐爱好者和电子游戏玩家。
这一点对于【铁匠】来说就有点吃亏了,他的能力仅限于操控金属、合金、热能、电磁和锻造。
李澳兹并没有去考虑普莱尔的能力,实际上走到这一步,对方已经给足了他面子。
‘卸甲归田吧,李澳兹,星渊没有给你的补偿,我来给你。你不就是想要个公正的待遇,一个态度吗?’
‘莱安定早晚要垮了,把兰德·洛德推上去,你才能从这场政治斗争中脱身,反正你本来就不是星渊政治圈子里的参与者。你就算走到今天,对于源渊来说,你也就是个军阀,你从未被认可过,既然如此,为何还要跟这些瞧不起你的源渊佬混呢?’
‘是时候结束这一切了。’
站在李澳兹的角度也很好理解。
对于一个地球人来说,普莱尔可以说,已经仁至义尽。
他在尽可能地保持着他的原则的同时,也在照顾星渊的局势,并决定亲自安抚李澳兹。
即便是站在一个游戏NPC的角度来说,游戏的设计已经下场告知,给你写了最好的结局,你可以再也不用被人操控命运,被时代的洪流裹挟着走,以后只要安安生生过一辈子,看着那些玩家们折腾就行了。
这不亚于造物主亲临人间,许诺你荣华富贵。
难道,这不好吗?
李澳兹站立在众人面前,单手按压在腰间的剑柄上,目光低垂。
他陷入了一阵强烈的思想斗争。
为什么要这样?
李澳兹可以确定,他跟【玩家】普莱尔没有任何交集,就算对方观察自己很久了,那也不可能清楚地认定,他一定会杀掉兰德·洛德。
何况,他完全没有想过杀害这家伙。
说到底,他跟兰德·洛德似乎也没有什么生死之仇,先不说对方已经干了几十年的苦刑,自己也深刻检讨忏悔,在西弗斯顿的手下劳动改造,重新做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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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因为过去杀人、寻衅滋事或者欺男霸女的行为,那他李澳兹不分青红皂白,只为了目的就屠戮的生命,足够下一百万次地狱了——如果星渊有这玩意儿的话。
但,普莱尔他就是肯定了这一点。
与其说他是在劝导李澳兹卸甲归田,不如说,他更像是在引诱李澳兹杀掉兰德·洛德。
这就好像,没有人会在劝解罪犯的时候,专门告诉对方:‘你可千万别躲在窗户后面,这样会让狙击手没办法一枪爆头的。’一样。
普莱尔,就是这么说的。
在他完全没有接触李澳兹的情况下,他就非常肯定、确信、坚信,李澳兹会杀掉兰德·洛德。
为什么?
为什么他会这么认为?
为什么他要这么引导自己?
李澳兹沉默了下来。
——宿命。
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这种强烈的宿命感。
一只名为宿命的大手,垂下命运和预言的丝线,牵引着他,如同木偶一般在世界舞台上表演、舞蹈,只为了观众们的捧腹大笑。
李澳兹并不反感命运之类的说辞。
什么宿命,至少都比给墨菲德里亚当炮灰,还有在霜镀中专毕业当银行保安好。
如果他是个地球人,不用像雷德·金、安迫罗那样天资卓越,不必得到盖娅垂怜,只是普普通通的朝九晚五上班,劳碌奔波,平凡地活着,就已经足够了。
可惜他不仅没有投胎到地球,还是在跟地球斗争了大半辈子,死了还得爬起来继续战斗。
如果他是个地球人,肯定会比现在幸福满足很多,对隐秘应该也会很尊重甚至热爱……吧?
有那么一瞬间,李澳兹脑海里甚至掠过一道念头:
【地球人是不是也是这么想的?】
——会不会,在地球人看来,在星渊生活会很有趣?
李澳兹突然笑了。
绝不可能。
简直荒谬。
即便是混得再糟糕的地球人,也不过是生不如死而已。
来了星渊,即便是死了还得被莱安定拉回来继续打白工。
他,还有那些被征召的神灵武士,为什么他们一直战斗到现在?
一半的理由,不还是被逼无奈。
主神绥靖、国土沦丧,星渊诸侯间尔虞我诈,叙事们为了自己的利益,勾心斗角,莱安定却任由外敌入侵,甚至还想借助外敌镇压各层星渊的势力。
他们以‘玩家’的身份降临这个世界,表面上是在拯救星渊,实际上却是为了莱安定个人的野心打白工,什么都没有不说,现实里,莱安定还在用认识滤镜欺骗祂们。
渊外战争战败了几千年,源渊现在居然还是一片白沙。
没有时间建设自己的家园,没有任何劳动产出,跟外界断绝交流,还想靠着过去的威名,维护源渊的统治。
谁都能看得出来,这是在自欺欺人。
但凡源渊有一点改变,有几个有志之士站出来,把认识滤镜打碎了,把大家唤醒,让人们看看内忧外患,看看【社会】们的狼子野心,行动起来。
那驱逐外敌,光复星渊的名号,也轮不到他李澳兹来喊,他也没必要献祭自己亲手打造的势力,只为了让星渊看到隐秘有多强大、多残忍。
为什么就没有人这么做呢?
那些救赎神族,宁可跟隐秘的叛徒合作,搞一个《来自星渊》的项目,花费大量资源,把那些已经死过一次的神族武士唤醒,欺骗祂们去下场战斗,也不肯把手中的权力和资源让渡出来,分享给所有神族,把危机公示给每个人。
为什么墨菲德里亚就非要好大喜功,养寇自重,活生生培养出来这个该死的【隐秘社会】?
为什么谁都指望不上,偏偏轮到一个炮灰神灵来干这些?
祂们明明有很多自救的机会,却非要等到他这个炮灰走到台前。
“……这样,他们失败的时候,就能把过错归咎给你了。”
李澳兹抬起头,西弗斯顿正平静地看着他:
“你没有接受过,正儿八经的神族教育,但应该也清楚:权力只对权力的来源负责,当你承担了足够多的责任,你也会得到人们赐予给你的权力。”
“你是代行者,利奥兹卿,墨菲德里亚选择你和其他人选择你的理由是一样的,把责任都甩给你,看看你能够走多久。”
“如果你走的够久,那你就是篡权暴君,得位不正的坏蛋,如果你的政策一塌糊涂,战事不利,那么人们就有足够的理由,把错误甩给你一个人,这样就能显得他们都是对的,他们是无辜的,对于整个群体来说,也是正确的。”
“群体是麻木的,无助的,盲目的,他们是海浪,如果没有人给他们指引方向,那么就算是母舰也会被打碎,如果有人给他们正确的指引,浪潮会托举着一位位英雄前进,直到胜利的彼岸。”
“【社会】需要至高意志,叙事需要阐述者,神族需要主神。他们是最高的权力,也是一切责任的背负者,这就是为什么,你无法逾越这道鸿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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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澳兹张了张口,哑声失笑。
“……我明白了。我算是明白了,啊,原来是我的错,你们原来是这么看待我的!”
他摇了摇头,看着西弗斯顿,幽蓝的双眼充满了戏谑,他指了指面前瘦骨嶙峋的兰德·洛德,喉头涌动,笑道:
“即便是最差、最平庸的一个主神接班人,祂也比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炮灰要强,祂犯错是可以被原谅的,但不会被赶走,因为祂妈是主神。而炮灰犯错了,那就要被赶下去,换个新的——这在星渊的结构里,本身就是不稳定、脆弱、动荡的象征!”
「(源渊神语)惟有死亡和阶级不可逾越。」
西弗斯顿的眼睛中闪烁着淡淡的金光。
即便被窃取历史,被夺取一身神力,抢去了力量和地位,可西弗斯顿依旧是西弗斯顿。
祂的阶级从未被抹去,沤深等神族武士,见了祂,瓷肌玉骨下的膝盖就会发软,不由自主地就会跪下去。
李澳兹打量着兰德·洛德,目光又转移到西弗斯顿的身上,随后又看向背后其他人。
“跪下。”
李澳兹说道:
“向我下跪,武士们。”
沤深等武士们沉默寡言,祂们极力想表现出来对利奥兹卿的尊重和认可。
但祂们的本能地,拒绝向一个炮灰俯首称臣。
沤深咬紧了牙,努力地弯下腰,可膝盖却依旧绷直,仿佛锈死了一半,无法动摇。
「跪下啊,你之前不是做过了吗?!向他下跪啊,该死的!」
沤深咒骂着自己,双手压着膝盖,指尖刺破瓷质肌肤,血流如注,膝盖却依旧无法弯曲。
眼看祂要掰断骨头,李澳兹不耐烦地喊道:
“够了,你要是瘸了还得浪费资源治疗!”
「您再给我点时间,我一定可以跪下去——」
“不,没必要,我要的不是你们向我卑颜屈膝,我此前胸中的疑问,已经得到结果了。”
他转过身去,深吸一口气。
明白了。
到了这一刻,李澳兹心中的疑惑,终于是消散了。
“我现在,是西格玛阶的半神,在星渊的层级划分中,排行第18阶,如果是按照比例来算,能够达到这个水平的人,不到99.%……”
李澳兹突然说道:
“可就算我超过了那99.%的人,在我前面,还有0.000001%的人,五千年来,那一小撮人的群体,整个星渊里,至少也有几百亿。”
“我出生时就是炮灰神灵,编号,实力超越了一切凡人,天生就是最终的欧米伽阶。在星渊过去几千年里,总共有几十亿人达到,或者达到过欧米伽阶。”
“在渊外战场上,每天都有一万个欧米伽阶的炮灰神灵,像狗一样死去,又有一万以上的炮灰及时生产出来,送到前线赴死。”
“如果论天资和意识,那我是万里挑一的天才。但在庞大的基数面前,排在我前面的人还有十几亿神灵武士、凡人登神者和六位主神。”
“我活到了最后,我熬过了这一切,我不断地去战斗,我没有一刻在源渊待过,我没有拿过星渊一分钱,没吃过源渊的任何福利待遇,我为源渊战斗,用死亡缴纳血税,我在干代行者的时候,连工资都需要自己给自己发,为了让战线往前推一厘米,我连工资都不要了,从未享乐或者占有任何资源,连这个系统都是要靠我自己抢来才有的。”
“我没有祈求过任何怜悯和给予,像个AI一样为你们尽职尽责到现在。结果呢?”
李澳兹笑了笑,蹲下身来,可怜地看向兰德·洛德:
“其实啊,你们需要的不是一个带领你们复兴荣光的领袖,一个带你们打败入侵者的将军,甚至不需要一个带你们看清局势的向导。”
“你们从来只是需要一个背锅的。”
“对啊,我早就该意识到的,《来自星渊》计划这么顺利的事实”
“我,莱安定,兰德·洛德等等,都是为了掩盖星渊这个体系的腐朽失败的祭品。整个星渊的失败,必须归咎到一个个体的身上,这样才能把你们的责任全摘的干干净净,之后不论是谁领导你们,都会落得这么个下场。”
“我们输了。”
“不是神灵武士输了,不是我输了,不是你们输了,是星渊的存在彻底输给了【隐秘社会】,地球人赢了。”
“他们比我们更文明、更进步、更强壮,那么取得胜利是必然的,他们是普照宇宙的文明灯塔,是照耀黑暗生命之光,人间的希望——输给他们,咱不丢人。”
李澳兹的语气越发冷漠,他戏谑地说道:
“只是我没有想到,杀了一辈子地球人,结果到了最后,真正同情我的,给我补偿待遇的,反而是我斗争了一辈子的地球人。”
众神保持着沉默。
“……我不想说什么了。”
李澳兹站起身,把配剑摘下来,转身递交给沤深,年轻俊美的面容上突然间浮现出无数沧桑,他叹息一声,眼中只剩下了麻木和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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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我没有选择,我只能为星渊效力,我生于混沌,来自烈火,为从未谋面的源渊鞠躬尽瘁,抵抗外敌入侵,虽未能最终取得胜利,但即便是在最低谷的时候,也未曾想过背叛投敌。”
“用地球人的话来说:(汉语)位卑未敢忘忧国,事定犹须待阖棺。”
“我没有继续战斗下去的理由了,对于一场注定失败的战争,我已经付出了足够多,可就算我赢了,星渊早晚也会毁在你们手里。”
“但是我们可以改变这一切!”伊莱文特急忙说道:“我们不能没有你的配合,利奥兹卿。只要我们革命成功——”
“这次成功以后呢?是主神消失了,还是隐秘被赶走了?你们还要革多少次,才能成功?”
李澳兹戳了戳自己的心口,沉声道:
“你们也清楚,我比你们更清楚,星渊的主神战力已经打光了,没有了莱安定,那么西弗斯顿和兰德·洛德也只是强撑门面的,没有战斗力。”
“就算把隐秘赶走了,你们还打算靠着《来自星渊》计划维持源渊的统治下去吗?我说实话,【玩家】跟你们合作是出于良心,隐秘走了,那他就要回地球老家了,没有了【玩家】,你们还想继续把游戏运行下去?”
“还有一堆问题,你们夺权以后,奴工、炮灰神灵的待遇问题,只要星渊存在一天,那些底层神灵就无法出头,你们是这样,其他星渊和叙事也一样,因为你们都一样……其他的,我就不说了。”
李澳兹长长出了一口气,心中的一切苦闷全部宣泄出来。
“我干的够久了,就到连一亩三分地都没了,连老婆孩子热炕头都给星渊搭进去了,行了,小伙子们,我们就此别过——接下来,看你们的了。”
“那,我们怎么办?”
“我不知道。”
“不知道?可你本来就——”
“我不需要对你们负责,我除了这条命是星渊给的,其他的什么都没拿过,既然我已经为了星渊战死一次,又战斗到了现在,早就不欠你们什么了。”
李澳兹看了一眼地上的兰德·洛德,却是说了一句没边际的话:
“只是可惜奥修利亚帝国咯。那是我为数不多的东西,全给你们做慈善了。”
“利奥兹卿,没了你,谁来对抗盖娅……”
“行了,别假惺惺了,我知道你们怎么想的。”
李澳兹拍了拍沤深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道:
“拯救世界靠的不是勇者,是你们自己。如果总想着靠某个人挺身而出就能拯救世界,那你们和过去有什么区别,不还是把命运交给了别人吗?”
“可那不一样,利奥兹卿,你的努力有目共睹,只要在坚持一下,一定可以得到你想要的——”
“你难道现在还以为,我想要的是权力吗?”
李澳兹一句话,将沤深堵死了。
李澳兹扶着对方的脖颈,将沤深的视线跟自己对齐:
“若我只祈求权力,那我根本不会毁灭奥修利亚帝国。那是我最满意的作品,是独属于我的一切。”
“那没了你,我们的力量会大大削弱,在找到吉奥·贼鸥之前,我们没有能拿得出手的武士了……”
“普莱尔不是搞了外挂吗?这多简单,你们以后全都开挂就行了。”
阿特烈亚·夜风嘟囔了一句:
“可是开挂玩家泛滥的游戏,离关服都不远了啊……”
“那就不关我的事情了,你们才是玩家,我只是个NPC——哦不对,实际上,我连NPC的身份,都是从【星渊之种】西德斯手上抢来的。严格意义上来说,我连游戏NPC都不是,我是从渊外放逐进来的。”
伊莱文特闻言,脱口而出:
“游戏BUG?”
“呃嗯……好像,就差不多吧。”
李澳兹一愣,随即笑笑:
“我是个炮灰,你们有几亿的炮灰,与其相信我,不如相信祂们,反正我们一样忠诚,一样永不背叛。”
沤深还想说什么,但李澳兹已经放弃了跟他继续交流,拍了拍祂厚实的肩甲,说道:
“保重,沤深卿,当初我篡夺的权力,以后就交给你了。”
他不给沤深反应的机会,走到西弗斯顿跟前,说道:
“谢谢你给我选择的机会,西弗斯顿。”
“这跟你为我所做的一切比起来,根本没什么,亲爱的利奥兹卿。”
西弗斯顿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