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蓄谋已久的意外事件

君子遐福 柒师玖 4800 字 2个月前

秣陵,是大周的最重要的城镇,地处江南道,而江南道是整个大周的米仓,江南乱则大周亡,所以秣陵的地位越来越高,二十年前大周天子的胞弟靖王封邑江南道,江南道二十年安平无事,发展迅速,加上地理位置极佳,秣陵的气象已然不弱京畿,各国客商来往不绝,各种店铺鳞次栉比,大周之富可见一斑。

王盘山距秣陵足有二十里,下山步行要一个多时辰,好在伍桐与静徐的脚力还算可以,未时正就到了秣陵城西门,城门卫验了度牒。

“小伍道长,今日又是您下山啊。”西城门校尉冲伍桐打着招呼。

伍桐也笑着回道,“张六哥,今日又是你当差啊。”

张校尉摆了摆手,“我是西门校尉,每日都在的,不只是今日,明日后日都是我。”

“也是辛苦。”伍桐笑着拱拱手,“我这时间紧,今日就不叙了。”

“好说,有时间我去浮云观找你,真人身体还好?”

“今日出关了。”伍桐说道,“我这次入城就为这事,老头嚷着吃肉,来买一些。”

“那您快些去吧,别怠慢了真人。”张校尉脸色一凛,拱手送道。

“进城了。”伍桐摆摆手,招呼静徐入城。

伍桐轻车熟路的走到西市,此刻市集上依然熙熙攘攘。

“张哥儿,你又去卖字了?”伍桐向一个瘦弱书生打着招呼。

“邢五哥,今日是你巡街?我买些东西,好好好...”伍桐向捕快猛地招手。

“诶!六婶!”伍桐忽然站住,向一旁的小贩走去,他蹲下身子,“六婶,您家里有没有多余的菜籽啊?道观种了一些菜,还差几根垄没播种,您再给我点呗!”

六婶笑了笑,转过身去了几个小口袋,“小道长还是这么客气,菜籽有的是,小道长想要多少就拿多少罢。”

“那六婶,我可就不客气了。”伍桐笑了笑,用几个小布袋装了四五种菜籽,“谢谢六婶!”

“郑大哥,切二斤五花肉!”到了肉铺伍桐喊道,静徐跟在他身后,一脸疑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来了来了!”郑屠户在一旁磨着刀,听到叫喊先是应道,然后转过身站起,如同一堵墙,他往铺外看了一眼,然后尽是横肉的脸堆满笑容,“哟,小伍道长来了,好些日子不见您了。”

静徐看着小师叔与屠户有说有笑的唠了两句,然后小师叔指了指肉,屠户给师叔切好用油纸包了递过来,他急忙接过,看着伸出手接肉有些发愣的小师叔,静徐看了看手中的麻绳系着猪肉,又抬头看着小师叔,“小师叔,我拎着吧。”

“也好。”伍桐点了点头,“郑大哥,那二斤肉多少钱?”

“算我给师父的。”郑屠户笑着说道,将剔骨尖刀砸在案板上,颇为豪气的说道。

“这怎么行。”伍桐摇头说道,从腰带上取下钱袋,也没有数,估摸有四五十文,递给郑屠户。

“别别别,小伍道长,这钱就不用给了。”郑屠摆手急道,又将钱推了回来。

“不成。”伍桐摇头,将钱放下,正色道“郑大哥,这钱是一定要给的。”

“走了,静徐。”伍桐叫了一声,“郑大哥,告辞。”

静徐跟在伍桐身后,在西市这一路,他见到要送菜,要送油的,要送野菜的,无数商户百姓见到小师叔都会招呼一声,然后将手中的物什递向小师叔,叫他尝尝,莫说师父了,便是太师父也不会受到这样的爱戴吧。

忽然,静徐停下脚步,看着回过头有些疑惑的伍桐问道,“小师叔,方才两位善人,一位赠菜籽,一位想赠肉,为何师叔您只给卖肉的那位善人银钱啊?”

伍桐没想到静徐这一路沉默寡言,想的竟是这件事,他笑了两声,说道,“那是因为郑大哥是以卖肉为生,而六婶不是以卖菜籽为生的。”

静徐摇了摇头表示不懂。

“郑大哥是屠户,经济来源就来自这些猪肉了。六婶是菜农,菜的收入占大头,菜籽每年都有剩,都是送人的。”伍桐看着师侄,想了想又道,“你也可以这么算,这些菜籽加起来也不过两三文,而这二斤猪肉可是三四十文的巨款,这都是人情,二三文的人情欠就欠了,三五十文的人情就算了,我们道观来钱极易,没必要为了三五十文搭上面皮。”

小主,

静徐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似有所悟。

“静徐,听说你从小就在浮云观生活,这十几年来到的最远的地方就是秣陵?”伍桐问道。

“是,静徐自小就被师父领进观中,至今一直生活在观内。”虽然诧异师叔的问题,静徐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伍桐的问题。

伍桐盯着静徐看了好一会儿,摇了摇头,“算了。”

他本就是出家人,自己没有必要把一个出家人在拖回世俗,说到底这就是人情,与未入世的人讲情,他不通人情世故是很难理解的。

静徐愣在原地,更加迷糊了,他不明白为什么小师叔突然说算了。

看着师侄的神色,伍桐就明白他在想什么,虽然上辈子心理学只有大二水平,但这么单纯的小孩,这点心理学水平足够了。

“累了吧?”伍桐笑道,“我们叫个车回去。”

“......不累。”静徐先是点头又是摇头拒绝了伍桐的提议。

“回去还有二十里山路,你拎着这些东西,如何能在申时赶回。”伍桐也拎了许多东西,自是不愿走的,他二人刚出西市距城门还有好远的距离,伍桐冲着身旁人喊道,“王大爷,您受累,帮我叫辆马车,在西门口等着我就行。”

那王大爷也是相识的人,点头应了声,转身便去叫车。

“我们去西门,等车便是。”伍桐冲着城门方向扬了扬下巴。

师叔侄二人带着东西走到西门,西门张校尉一转头就看到二人,“小道长,你们拿着这么多东西怎么回观,我派些人送您二位回去?”

“不劳张六哥费心了!”伍桐放下油壶,冲着张校尉拱了拱手,“我已经叫了马车,想必马上就到。”

吁——

一声气息悠长,伴着踢踏的马蹄声,车夫跳下马车,“哎呀,真的是您啊,我听到有道长要坐车,就觉得是您了。”

伍桐反而有些不好意思,浮云观十余人上山下山,就只他一人叫过车,“赵三哥,又是你啊。”

“哈哈,可不就是我!”姓赵排行第三的车夫大笑道,这位道长和其他道长不同,很是健谈与他们这些小民也能说许多话,他对着这位道长也放肆许多,视线一瞥看到了他身后小道长,笑容收敛了一些,搓了搓手小心说道,“伍道长,今日还是到春阁亭?”

春阁亭在官道上,距秣陵二十余里,到王盘山也有二里地的路程,伍桐在那里下车,就为了偷十八里的懒,

“今日到山下。”伍桐笑道,然后从地上拿起油壶放到车上,转过身拍了拍静徐的肩膀,“把东西放三哥车上,然后你也上车。”

“诺。”静徐应道,将东西放好后转过头看向伍桐,“小师叔,您先登车!”

伍桐笑了一下,“六哥,我们先走了。”

张校尉摆了摆手。

秣陵官道,一辆马车不急不缓的走着,静徐坐在车中死死把着车舆,伍桐看着好笑,“三哥,你这些日子还好?”

“也就那样,有一搭没一搭的活计,小人就是给人拉车,哪有什么还不好的。”

“家里田地是嫂子在管?”

“也是小人,前几日刚下了稻种,这今日才出来挣拉车钱,这不第一份活计就是您。”赵老三聊开了,没什么顾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