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八点半,曾华坐着摩托车来到了桐漯河畔。刘真在河边翘首以待,看见曾华,立即迎上前去。
十几日不见,刘真瘦的更明显了,头发枯黄,横长凌乱,盖过半边耳朵。脸颊瘦削,颧骨凸起,黑白相间的胡须密密麻麻布满了整个面庞。但一双大眼睛仍旧炯炯有神,透露出精明强干。
曾华感到鼻子发酸,小跑几步上前,双手紧紧拥抱着刘真,手掌不停地拍着刘真的后背。十几秒后,曾华松开手,象久别重逢的恋人,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近在咫尺的刘真,动情地说:“刘真,辛苦了!”
刘真擦着眼角的湿润,憨笑着说:“曾书记,多日不见,你瘦了。”
曾华一手拉着刘真,一手摩挲着他拉碴的胡须,微微哽咽道:“你这副模样,别说嫂子见了心疼,我都很不舍,心中隐隐作痛。”
“还笑我,你又好到哪里去?”刘真呶呶嘴角,调笑道,“曾书记,你自己拿镜子照照,春季都过一半了,你脸板上的麻纹痕还未润散,胡子也有两天没刮了,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两人互相凝视着,随即哈哈大笑。
刘真指着修缮好的河道,心满意足说:“我近来一直在关注天气预报,中央气象台播报说,台风已经登陆我国东南沿海,湘南的东南部可能有大雨到暴雨。”
“为了抢时间,我和陈有原商量,增加机械,增加人手,三班倒,连轴干。我日夜守候在河边指挥,累了,就在军用帐蓬里眯一眼。渴了,喝一口军用水壶的热水。饿了,将就吃着汪伯送来的食物。”
“昨晚九点,最后一车卵石泥拉走,桐漯河疏浚工程宣告完成,提前七天完成了您交给的任务,我心里悬着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回到汪伯家,与一直久等的汪伯对饮了几杯酒后,草草洗澡,舒舒服服躺在床上,一觉睡到大天光。早上醒来时已经八点多钟了。我匆匆拔了几口饭,就来河边了。”
曾华边走边认真仔细看焕然一新的桐漯河。河道最深处挖了近两米,河中央的大石头已被炸碎,全部拉走。小卵石静静地躺在清澈的水中,象一个个圆滚滚的小鸭蛋。镰刀湾的河堤已用石头砌整齐,河水能顺流而下。河岸崩塌处已用大石头垒砌好,满浆满缝,外面的石缝用水泥均匀勾好。两岸河堤直爽,横七竖八的杂草被彻底铲除。沿河的大树枝条修剪整齐,显得纤长挺拔。放眼望去,桐漯河宛如一个蓬垢邋遢乞丐,经过一番精心洗漱打扮后,转变成了一个丰姿绰约、玉树临风的美少年。
曾华、刘真沿着河堤往下游的鲤鱼湾走去。鲤鱼湾多年淤塞的泥土已被完全清除,一汪绿油油的碧水象一块硕大发光的蓝宝石,让人忍俊不禁感叹其蓝其绿。拦河坝修葺一新,河水哗哗地向下排泄。两侧的引水渠修补成形,杂草、淤泥彻底清除,确保下游上千亩良田旱涝保收。
一个多小时后,曾华、刘真重新回到汪头村河口。
曾华忧心说:“刘真,今年桐漯河大水很可能创历史纪录。”
刘真用脚跺跺脚下河堤,胸有成竹说:“我问过汪伯,往年桐漯河道疏浚后,比现在起码高二十公分以上。1964年大洪灾,上游水库崩塌,洪峰仅超过我们现站的地方三十来公分,扣除岸差,高不了十公分,淹不了十亩田。”
“宁可增加上万投入,也要保证不淹没一分田,一户也不能有损失,”曾华强调说,“那是几户家庭一年的盼头,也是我们的责任。”
“曾书记,您说得对。我已早做好准备,”刘真扭转身,指着岸上不远处两堆小山般的小卵石和河砂说,“您看,抗洪用的卵石和沙子都准备好了。编织袋三千条放在邻近农家,江山的六十三名基干民兵和汪头村的六十名青壮劳力已进行防洪演练,随时准备应急,确保万无一失。”
曾华用力擂了刘真一拳,笑逐颜开,赞赏道:“好你个刘真,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什么都提前准备好了。这样我就能彻底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