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华强力压下快要到咽喉的怒气,不动声色问:“军旺,假如你今年分到房,会搬到镇上去住吗?”
盘军旺拿刀削着竹节,随口说道:“不住。”
曾华直起腰,不解地问:“为什么?”
盘军旺脸上愁云密布:“住在镇上,水、电、烧,门门要钱,还有杂七杂八的费用。凭我每月抓的那点钱,塞牙缝都不够,哪住得起?!”
曾华问:“你靠干什么抓钱?每月有多少?”
盘军旺长长叹了口气,神色暗淡说:“我一没文化,二没技术,靠帮建房户扎竹脚手架,挣点辛苦钱。”
“城里管得严,脚手架不准用竹架子,说是不安全。农村建房的越来越少,我的生意越来越冷清,每月勉强能挣1000元出头。”
“没事做时,编点竹箩筐、竹篮子和畚箕,赚过3、5百块,勉强维持生活。”
曾华用藤条把竹条捆结实,淡淡问道:“那你住哪?”
盘军旺简单明了说:“还能住哪,肯定是住在这里啊。这里水、柴火不用钱,点灯靠枞膏浆,基本上没开支。”
曾华问:“让镇上的扶贫房空着?”
盘军旺终于露出一丝笑容:“租出去呀,每月有2、3百块钱租金。最重要的是三年后,这块地就属我个人所有。镇上100平米的土地加房,至少能买20万,那我就发财了。”
曾华反问一句:“如果国家规定扶贫房不准私卖呢?”
冯国量脸色又阴沉下去:“那就只有继续租啰。”
曾华引导说:“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打算?”盘军旺停下手中的活,混浊迷茫的眼睛望向远方,一脸无奈说,“我们这样的穷人能有什么打算,只有认命,过一天算一天吧。”
“早死早投胎。希望下辈子再不投错胎了。”
这时,一个穿着校服的女孩带着一个6岁左右的小女孩,佝偻着瘦弱的身子,分别背着一大捆干柴来到了坪子上。她们吃力地把背上的干柴放下,坐在冷冰冰的地上喘气,警惕而又怯生生的眼神望着大家。
张美凤见了,赶紧从屋里出来,帮女孩把柴火码好,然后一手牵着校服女孩,一手抱着小女孩进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