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破除心中魔障,安伯尘的心思也愈发敏捷,从前他虽能于千钧一发间洞察秋毫,可不懂得如何推敲至用。一场血夜之后,短短三日间,在这个从小山村走出的少年身上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却连他自己也未曾察觉。
收起深思之色,安伯尘又变回了那个看似有些木讷的少年,坐回离公子身旁,望向窗外的云卷云舒,风和日丽,没过多久,他的眼皮渐渐垂落,传出阵阵低鼾。
……
“查好了?”
“是。安伯尘原名安娃子,出身城西二十里外的小村落,父母皆佃户,四年前被离公子选中,带入京城,一同前来的还有户主李家大儿子。不过斥候郎却说,李户主之子在两日前突然回转,别人问起缘故只字不提……”
半跪于地的小校还未说完,只觉一股火急火燎的劲风扑面而来,身体难以抑制的向后一缩,小校惊讶的抬起头,就见堂上的人原本闭合的双眼陡然睁开一条缝隙,乍闪出骇人的银光,转瞬后隐没。
那人看起来约莫四五十岁,可白发过肩,额生褶皱,他的实际年龄早已近百,之所以看起来年轻,却因他在四十岁那年便炼出白火,一举踏足天品,方才得以驻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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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眉毛浓而密,像是两柄争锋相对的朴刀,此时却绞杀在一起,看得堂下小校提心吊胆。他跟随公爷将近二十年,眼前这副神色却只见过两回,第一次是随军远征南蛮,那时他还只是公爷的伺马小僮,大战前夜,他在马厩喂马,却见到公爷负手立于校场前,面无表情的盯着十丈沙盘。那是他第一次见着公爷皱眉,仿若两柄长刀相击,隐隐中透着厮杀惨烈的气息。翌日,琉国援军大破南蛮,斩得首级过千,一字排开飘浮在南御江面上,凄惨可怖,而公爷的眉头也舒缓了下来。
第二次,是在十四年前的宫变时候,长驸马仗着五千铁骑,隐瞒先王薨迅,密而不发,关闭宫门,欲私立其子为君。羽林军早在半月前就被一道古怪的密旨调到城郊十里外操练,而金吾卫向来胆小怕事,见着王宫处铁骑驰往,刀光剑影,哪敢前去探查,上到将军下至兵卒都面色发白的遥望王宫方向,直到一匹黑如冷炭的烈马出现。
“三百人。”
骑于马背,霍国公俯视向金吾卫将士,面无表情的说道。
话音落下,无人作答。
“给某三百人马。”
霍国公又说了一遍。
看向眉宇间拧着一丝杀气的霍国公,那金吾卫将领早已吓破了胆,支支吾吾,半晌没能说出一个字。
眉如刀绞,城边戍营前,霍国公调转马身,缓缓向前驶去,马蹄声通通作响,仿佛一柄铁锤敲打在金吾卫们心头。
陡然间,霍国公猛地拉起缰绳,马足高举,五尺长的宝刀从腰间拔出,上书武德君钦赐五个大字,迎向月光,直指王宫。
“某欲讨贼,勤吾王,扶国祚。建功立业就在今夜,谁愿同往!”
话音落下,霍国公不作停留,一马当先,仿若一阵火风,向王宫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