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文元靠在杨平顺怀里,本来还欣慰着,可杨平顺的话如同一盆凉水浇了下来,她张张口,想说能托福顺镖局啊,可福顺镖局连洛阳都不去,更何况南边?能经常奔走在外的镖局都没人去,他们这些农户家谁会出远门?
有些农家人,一辈子连村子都很少出,去个镇上都算是大事了,更不用提去县城,去府城,去更遥远的南海了......还找人?自己走不丢已经是奇迹了,找什么人?
梁文元心灰意冷,矛盾异常,她咽下了福顺镖局的话,从杨平顺怀里坐直,朝杨平顺勉强笑了笑,“顺子。。我不想了!你说得对,是我……想差了......”
看到梁文元这样,杨平顺又于心不忍,心也跟着揪了起来,想说些什么挽回一下,梁文元却连连摇头,“既然说了实话,那就别说假话哄我了,我。。我其实也清楚,他们凶多吉少,麻婶说得对,都葬身大海了......我……我......”
“别说了,别再说了!”杨平顺一把搂住梁文元,他不想失去这个媳妇,也不想因为这些事情,让两人产生隔阂,他也下意识心慌,下意识想抓住她,牢牢地抓住她......“媳妇,你就当他们还活着,活的好好的!好不好?嗯?下辈子……下辈子我陪你去你家……好不好?”
梁文元终于流下了泪水,咀嚼着这份不知道是苦涩还是迷茫亦或是贪心,轻轻得点点头......
杨平顺这一晚辗转难眠,他没有经历过天降灾难的突发情况,他是从小没了娘,可他也对娘这个人完全没有任何印象,他更没有经历过千里逃难,以及从海边到西北,他想象不出大海是什么样的,就好像梁文元刚来的时候睡不习惯火炕......有些骨子里的东西是家乡赋予的,这是不以嫁给谁,生活在哪里而所能改变的,
好比给孩子取名,媳妇想到的名字都跟海有关,而他跟老爹能想到的都是桃源县杨家村所常见的......杨平顺望着媳妇的睡颜,不知要怎么办,更不知道该如何做......
可日子还是要继续,三天后的一大早,杨二田父子带着东子、大海和胖芳,赶着牛车去了县南边山上的庙里,带着一套新衣裳、一坛猪油、十个豆包、十个糖包,去请秦先生出山。
梁文元在家里坐立难安,时不时就往门口走,还真叫她等来了好消息,梅子要生产了......六婶帮了她那么多,她自然也要去帮忙!把两小子往六叔父子和六妹怀里一塞,洗了手就去灶房煮红糖水荷包蛋,还烧了热水,要把剪刀、布巾通通煮了一遍,又进屋帮忙找好小被子、小衣裳,看六叔六子傻愣愣得各抱一个娃站在院子里,又忍不住笑......
“坐一坐!这才刚开始,天黑的时候能生下来就不错了!”
梁文元让他们自己找地方坐,她继续烧水准备煮剪刀、布巾,六子率先回神,把手上的娃塞给六妹,进了灶房给梁文元帮忙,六叔也镇定了下来,一家人就这么等啊等,先把秦先生盼进了家门,还没等给秦先生打招呼,秦先生却过来了,也可能真的有缘,秦先生刚进六叔家院子没说几句话,屋里就传来了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