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几日,乌山寨那边再次传来消息,又杀死两名擒获三名匪寇。那些匪寇以为贺之抓获郭二后已放松警惕,殊不知他一向最为谨慎。这乌山是军事要地,之前虽剿匪不断,却因怕引起祁国注意不便大规模出兵而未能成功,如今正是荡平他们的好时机,断不会再还给那些匪寇。只是如今形势未完全明朗,匪寇与祁国那边到底勾结多深也不清楚,请旨调兵过去还需些时日,为今之计只能先派出一小支队伍乔装先去守着。
那些匪寇与之前供述基本一致,都是为了前寨主埋在那里的金银珠宝。不过,让贺之不明白的是,巨额财宝一说是他设的一个陷阱,之前已经有人上过当如今还在大牢中关着生不如死,有了这前车之鉴,怎就引得他们一次次铤而走险?难道乌山真的藏了什么东西,他们不停冒险是不得已?
事情未明朗之前,贺之命人将此事保密,匪寇暂扣乌山寨。安排完这些,他喊过随从:“月府换班的人回了吗?”
“已回。”
“请曲副将进来。”
曲副将回禀:“祁国那边还未传来消息,圣女也不肯再多讲,只同意可为我们所用,但将军必须要坚守承诺。这几日月府并没有可疑人进出,每日出府人数与回府的也都能对得上,圣女近日依旧称病未出府也未接待过任何客人。”
贺之微微颔首:“明日你找几人故意散布一些话给月府的人听,就说,乌山寨前寨主的金银珠宝现世,前去寻宝之人发生内斗,死的死逃的逃。”
而后,贺之又传令县衙和乌山寨驻守人员,再次审问他们为何笃定乌山寨藏有财宝,又为何要赶在此时铤而走险。
第二日,县衙和乌山寨均有了回信,匪寇供述是因奉了武平的密令前去寻宝。贺之断然不会相信乌山寨真有财宝一说,倘若如此,武平只需守着便可享受荣华富贵,何必弃了那寨子冒险下山与月府勾结做下这官府通缉之事?那他哄骗自己人自投罗网的目的又是什么?这与月府又有什么关系?
叶蓁是贺之从月府中救出的,如果不是怕影响两国关系,抓圣女个现行亦无不可,还省下找证据的麻烦。只是,圣女想脱身也不难,毕竟这月府仆人众多,借口手下人私自行动,只落个监管不严的罪名她便能不痛不痒的推个干净。如今能如此配合真的是因他的出手相救知恩图报?还是玩鹰啄了眼,走投无路了?亦或者,又是个陷阱?
许多问题杂乱无序,贺之将所有地可能想完一遍,纷纷做了应对之法,将此刻可行之事一一吩咐下去,之后他再次拿出皇上回的密信细细研读。皇上对他提到宫中有奸细之事大加赞赏,但对派兵前往乌山之事态度暧昧,贺之不明圣意不敢私自动兵,只能暗中叮嘱驻山之人打起十二分精神,盯好祁国那边的动向。
做完这一切,贺之起身踱步出帐,先去了叶蓁帐中,里面空无一人,问过外面的守卫才知她又去了医帐。此时已近二更,估计她那废寝忘食的劲儿又上来了,他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贺之先去瞧了一眼受伤和生病的士兵,安抚几句,见叶蓁不在便拐进了医官的营帐。
叶蓁与戚军医还有两位师兄正对着一些瓶瓶罐罐研究着什么,很是专注,连贺之进帐都未能察觉。戚军医请贺之上座,众人行礼。贺之盯着叶蓁瞧了一会,见她表情平淡,眼中却又有一丝淡淡的焦急,便知她必定又遇到困难。如今他已经能从她的一些细微表情中分辨出为数不多的情绪,每次都极为准确。
当着外人的面贺之没有去问,而是道:“二更了,医官年事已高,该休息了吧?”
医官瞥一眼叶蓁,立刻明白过来,忙道:“老夫竟忘了时辰,是该歇着了。”
叶蓁抬头瞧一眼贺之,顺手将一本医书拿起塞进袖笼中,与他一起出了帐。
医帐与帅帐的距离不过百步,这几日天气好,无风之时也算暖和。贺之见叶蓁穿着斗篷,伸出手握一下她的手,确认不凉便迅速松开,指着不远处的山坡道:“要不要去走走?”
叶蓁抬头看一眼漫天的繁星,点点头。山坡有些陡,贺之走在叶蓁前面,一路拉着她登上去。顶端相对较平整,他将大石上的浮尘拂掉,与她一同坐在了上面。两人沉默着看了会星星,贺之才道:“今儿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叶蓁道:“军医说朝廷每年拨来的钱不富裕,需得省着花才能勉强维持。我之前做的救命的药丸造价太高,改良之后也不便宜,可是又一直找不到可以替代的配方。”
原来是因为药的事。想来也是,似乎极少有什么事情能牵动叶蓁的情绪。他道:“慢慢来,不急于这一时。”
叶蓁看了贺之一眼:“我离开是早晚的事,早一些做出来,你和那些将士们便能多一个保命的依仗。战场上刀剑不长眼,你们都是娘亲的儿子,妇人的夫婿,孩子们的爹爹,多少人牵挂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