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目光所及只有微弱的跳动的烛火,那烛火似乎已经燃到了尽头,垂死挣扎着,火光越来越弱,很像他自己,怎么挣扎都挣不脱命运。
他的鼻子一酸,一行清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烛光到底没摆熄灭的命运,室内陷入一片黑暗,隐隐的有抽泣声响起。
林柔跑山上去转了一天,十分疲惫,回到家里,先将山药都挪到事先预备好的屋子里,跟着赵安回了正屋。
两口子匆匆的吃了一顿饭,便回房安置下来,一夜好眠。
遥远的皇城里,皇后正呆呆的坐在凤榻上。
她想起白日里布口袋中突然出现的像小山一样多的带着泥土的东西,心中十分不安。
儿子儿媳妇在知府衙门里,跟他舅舅在一起,哪里弄来的这些东西?
再说孩子受伤了,更不可能到山间去,怎么里头又出现了几个月前充饥之物?
张嬷嬷见她有些坐立不安,不由得劝道:“主子有什么烦心事不如直接问问皇上?老奴瞧着皇上也未必不肯说的,只是您不问,他也不知如何开口。”
皇后摇头,她望着这金砖铺地雕梁画栋的宫殿,叹息道:“他,只是皇上。不是当年跟在我身后的小五子,有些话他不会说的。”
这些年两个人的矛盾日深,不只是因为大封后宫的事,还有李家的事。
她曾经隐隐约约察觉出若是成王世子入主东宫,只怕皇上就要对李家动手了。
灭了满门不至于,丢官罢爵是难免的,这便是皇上所谓的保全之策。
苍天有眼,儿子回来了。
皇后想到那一日母亲进宫,拉着她的袖子,哭得老泪纵横,一个劲的念叨着“这下好了,可好了。”
皇后目光有些模糊,不知何时,一方明黄色的丝帕轻轻的抚上她的脸颊,抬头望去,她有些怔忡。
这张脸从她记事起便时常陪伴着她,她见过这人目光中流露出的各种各样色彩。
羞涩,喜悦,欢欣,悲伤,愤恨,痛苦,还有情深似海,到如今的深沉难辨。
皇帝的声音低沉温柔,带着少年时的语调,“我说过,你流一滴泪,我就情愿挨一鞭子,这些年欠了好些,你怎的还不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