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寺光背靠在祠堂院子里的水缸上,满身淤青和鞋印,他双腿劈开坐在地上耷拉着脑袋,胳膊却是以一种极其夸张的角度从关节的反方向环抱住大水缸,小臂跟缸壁之间的空隙不足一指,再稍微吃点劲可能连胳膊都保不住,两只手被一根麻绳绑在了缸的另一边。
原本扎得还算利索的辫子也凌乱的不成样子,散开耷拉在脑门前,时不时的往下滴水。若非现在是正午的话他的头发就结冰了。
黄寺光缓缓地抬起头,用舌头舔了舔自己满是腥咸的牙齿,苦笑了一声。
刚才被人从墙头上拉下来了以后,六子和几个长工不由分说对他就是一顿拳打脚踢,他依稀记得自己头上挨了好几下,也不知道是拳头打的还是踹的,反正脑子嗡嗡的响,眼睛也睁不开。
不知道袁珊现在怎么样了,刚才在一阵慌乱之中他好像听到了袁珊尖叫的声音,似乎是在帮他求情,到底她还是没把自己一个人扔下。
然后他就被人合力按进了水缸,这水缸里盛满了雨水,一股子土腥味,他呛进去好几口,再后来他就呼吸不上来,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黄寺光稍微动了一下,肩膀处传来的疼痛让他龇牙咧嘴,他的胳膊好像被人从肩膀上撕开了一样,一点儿劲都使不出来。
身体被绑在这水缸上这么久,他已经有些适应了这样的姿势,黄寺光决定先不挣扎,稍微恢复一些体力以后他再尝试看能不能挣脱。
他这会儿最担心的不是自己,而是袁珊,不知道她被带走以后怎么样了?不过六子打他是为了泄愤,刘胖子一家并没有理由为难袁珊,毕竟袁老汉有没有答应他们俩的事情,这八字还没一撇,顶多就是挨顿训斥。
想到这里黄寺光的心里稍微舒坦了些,他又把头耷拉下来,打算好好休息一会儿。
……
“爹,俺不想嫁给六子,你们凭什么打黄寺光!”袁珊和袁老汉还有刘德智一家人都站在他们家的院子里。
刚才看到黄寺光被六子从墙头上拽下去的时候袁珊就想明白了,既然已经被人看见了,再跑也没有意义,总不能连自己的爹也不认了吧。
当时她就给自己做心理建设,真要是长辈怪罪下来,自己就全部接下来,顺带着把这门亲事给拒绝掉,等事情过去了再跟老爹解释。
可没想到的是六子都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招呼着他家的长工对着黄寺光就是一顿毒打,那拳脚没轻没重的,站在房顶上的她都能清晰的听到拳拳到肉的声音。
她赶紧扒着房檐跳了下来,冲过去就去拉扯六子的衣服,尖叫着让六子别打了。
六子年轻气盛,总感觉自己吃了莫大的亏,如今正好逮到了黄寺光,那就新仇旧恨一起算,也让他知道知道,有些人是他黄寺光触不可及的,一定要对自己有一个清楚的认知,不要看见谁都想染指。
见袁珊拼了命的想要护着黄寺光,他让两个长工把她拉到一边儿,自己对着黄寺光的头上又狠狠地来了几下。
黄寺光躺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后直翻白眼,六子看他这副样子,心想这个怂怎么这么不经打,然后一把拽住衣服领子把他按在水缸边上。
他一手抓住黄寺光的辫子,一手扶着他的头,一把按到水里。
本来黄寺光的身子已经瘫软了,没想到一碰到水就好像鲤鱼打挺一样又绷了起来。六子手上使足了劲,咬着牙把他的头在水里面死死按住,黄寺光嘴里的气泡从缸里面一个劲儿地往外冒。
他的脚一直不停地蹬着地面,在地上呲出了几道深深的印子。
蹬着蹬着忽然他就没了动静,六子感觉到手里的人逐渐软了下来他就松了劲儿,拽着头发把黄寺光的头从水缸里拉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