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江心诡宅

雨幕如织,细密的雨点在渡轮甲板上疯狂地敲击着,那声音恰似无数灵动却又带着诡异气息的指尖,在木质船板上肆意跳动,演奏出一曲令人心悸的乐章。我紧紧握住船舷,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手背上青筋暴起,指甲缝里还残留着昨夜沾染的朱砂,那一抹殷红,在这阴沉的雨色中显得格外醒目。

江心岛,隐匿在茫茫雨幕之中,若隐若现,宛如一头蛰伏许久、随时准备择人而噬的巨兽。岛心那棵古老的树木,枝桠肆意伸展,扭曲得如同张牙舞爪的利爪,狠狠地撕扯着铅灰色的厚重云层。摆渡人老周,整个人蜷缩在破旧的雨披里,身体时不时因为剧烈的咳嗽而颤抖。那锈迹斑斑的柴油发动机,发出沉闷的“突突”声,仿佛一头垂垂老矣的困兽在低吟。他那布满老人斑的手腕上,三圈褪色的红绳,也随着咳嗽声轻轻颤动,像是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林师傅,那宅子...”老周突然压低了嗓音,声音沙哑而低沉,浑浊的眼球悄然转向船舱角落。他干裂的嘴唇上沾着晶莹的雨珠,喉结在松弛的皮肤下艰难地上下滑动。我下意识地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舱壁上的水渍,正以一种缓慢而诡异的速度晕染开来,逐渐勾勒出人形。那些水痕在斑驳的霉斑间游走,慢慢勾勒出扭曲的五官,两颗突兀的铁钉,恰好嵌在那形似眼窝的位置,仿佛一双空洞无神的眼睛,正死死地凝视着我,让人脊背发凉。

渡轮猛地撞上码头,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就在这一瞬间,我怀里的罗盘突然发出尖锐的蜂鸣,仿佛被某种神秘力量唤醒。更为诡异的是,青铜天池边缘凝结的水珠,竟然违背重力,逆流而上。渡口处,七块青石板蜿蜒曲折地向树林深处延伸,每一块石面上都雕刻着古老而神秘的北斗星图。无数蚂蚁在星宿凹槽中井然有序地列队行进,它们小小的身躯拖拽着半透明的虫卵,那场景既壮观又透着一丝莫名的诡异。老周站在原地,双脚像是被钉住了一般,不肯挪动半步。他蓑衣下摆滴落的水珠,在石板上逐渐汇聚,竟神奇地汇成了一个卦象。当他将手中的马灯塞给我时,灯罩里的烛火突然“噌”地一下蹿起三寸高的青焰,那诡异的火苗在他瞳孔里映出双瞳异象,整个画面显得格外惊悚。

我怀揣着满心的警惕,踏入樟树林。脚下的腐叶,在我的踩踏下发出类似骨骼碎裂般的脆响,那声音在寂静的树林里格外清晰,让人毛骨悚然。马灯昏黄的光圈里,惊起成群的夜枭,它们扑腾着巨大的翅膀,翅膀拍打声中夹杂着类似婴儿啼哭般的凄厉鸣叫,划破夜空,令人胆寒。

随着一步步深入,一座百年古宅的轮廓,从弥漫的雾气中缓缓浮现。飞檐上的嘲风兽,左眼缺失,留下一个空洞的眼眶,里面垂下丝丝蛛丝,还粘着半片风干的蝴蝶翅膀,在微风中轻轻晃动,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与诡异。门楣上,“听松别院”的匾额斜斜地挂着,金漆剥落的地方,露出暗红色的木质,仔细看去,竟是血沁的痕迹,仿佛这座宅子曾经经历过一场血腥的洗礼。我深吸一口气,缓缓伸手推门,掌心触及的门环,刻着倒悬的八卦。就在这一瞬间,怀中的罗盘像是受到了强烈的刺激,突然垂直立于掌心,磁针开始高速旋转,速度之快,竟割破了我的虎口。殷红的血珠渗进盘面的二十四山位,仿佛激活了某种古老而神秘的符咒,整个世界仿佛都被笼罩在一层诡异的迷雾之中。

踏入前厅,地砖的裂缝巧妙地组成了先天八卦阵。裂缝中,白色的菌类肆意生长,它们排列成独特的爻象,仿佛在诉说着古老的秘密。八盏宫灯,在没有一丝风的室内,却自顾自地轻轻摆动,灯穗末端系着的铜铃,正在发生共振,然而,诡异的是,竟没有发出任何声响,整个空间弥漫着一种死寂的气息。我缓缓蹲下身,触摸地砖的接缝,一股冰凉刺骨的触感,顺着指尖迅速窜上脊椎,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指甲轻轻刮下一层暗红色的粉末,刹那间,血腥味混合着檀香的味道,在喉头弥漫开来,令人作呕。

这时,东厢房传来一阵瓷器挪动的窸窣声,那声音就像是有人用指甲缓缓划过青花瓷面,尖锐而刺耳。我立刻握紧手中的桃木剑,小心翼翼地挑开门口的蛛网。剑穗上的五帝钱相互撞击,发出清越的颤音,在这寂静的宅院里回荡。突然,柜门“砰”地一声洞开,一股浓烈的樟脑味裹挟着厚重的霉尘扑面而来。定睛一看,七套清朝官服整齐地悬挂在里面,补服上的仙鹤图案栩栩如生,可它们的眼睛却都被银线残忍地缝死,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一段被尘封的禁忌历史,让人不寒而栗。

地下室的铁门紧闭,门上挂着一把将军锁,锁孔里塞着一枚缠满黑发的铜钱,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我将沾血的罗盘轻轻贴上门板,瞬间,盘面浮现出细密的水珠,这些水珠在卦位间缓缓流动,勾勒出神秘的符咒纹路。就在这时,门内突然涌出一股刺骨的阴风,“呼”地一下掀飞了我手中的马灯。马灯坠落在地,玻璃罩碎成八瓣,每一片碎片上都映出不同的人影,影影绰绰,看不真切。我急忙打开手机电筒,光柱中,九块生辰碑赫然浮现。这些黑曜石碑面,正不断渗出冰霜,生辰八字的刻痕中,嵌着细细的金丝。当我的目光落在最中央的碑文上时,瞳孔骤然收缩,那上面刻着的,竟然是我自己的生辰。未干的朱砂,正顺着“亥”字的最后一划缓缓滴落,仿佛命运的巨手正在无情地书写着我的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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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一阵清脆的敲击声在碑林间回荡,那声音恰似骨节叩击玉器的脆响,空灵而诡异。我猛地转身,慌乱中撞倒了一块石碑。石碑倒地,底部翻出一个缠着红线的黄杨木人偶,人偶胸口插着七根浸过油的银针,在手机电筒的光线下,闪烁着冰冷的寒光。墙角处,一块金丝楠木阵盘泛着幽幽的光,木纹间渗出琥珀色的粘液,散发出一股类似龙涎香的奇异香气。盘面的七星凹槽里,还残留着新鲜的血液,这些血液正沿着贪狼星位,缓缓向破军星位蠕动。我下意识地用手机对准阵盘,就在闪光灯亮起的刹那,所有的血液突然静止,仿佛时间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整个世界陷入了一种死寂般的沉默。

紧接着,通风口突然灌入一股刺骨的阴风,风中带着江底淤泥的腥气,还有隐隐约约的铃铛声,仿佛某种不可见的神秘存在正在悄然逼近。我在黑暗中摸索着,来到楼梯转角,指尖触碰到湿滑的青苔,那冰凉的触感让我心头一紧。二楼传来孩童清脆的嬉笑声,笑声中夹杂着铜铃晃动的声音,那频率,竟与老周船头的铃铛声如出一辙。我紧紧握住桃木剑,踏上台阶,然而,就在这时,剑柄缠绕的朱砂线突然“啪”地一声崩断,红砂粒纷纷坠入黑暗,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极力阻止我前进。

转角处的镜面,突然闪过一道黑影。我下意识地看向镜子,镜中我的倒影,脖颈处竟浮现出青斑,与张老板死时的症状一模一样。这惊悚的一幕,让我头皮发麻,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就在这时,整座宅院的地板突然剧烈震颤起来,仿佛有某种巨型生物在地下翻身。院中的古井,传出铁链拖动的沉闷声响,井壁上的青苔簌簌掉落,井水漫溢,水面上缓缓浮起缕缕黑发,仿佛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正试图从井底爬出。

暴雨愈发猛烈,雨点击打在瓦当上,发出的韵律竟暗合着招魂调,那阴森的旋律在宅院里回荡。我急忙退到宅门,却惊恐地发现,门环被红绳死死缠死,绳结的样式,正是茅山锁魂扣,仿佛有人故意将我困在这座充满诡异的宅子里。手机信号格彻底消失前,最后闪烁的屏幕上,出现了一张苍白的女人脸,她眼神空洞,嘴角却挂着一丝诡异的微笑。紧接着,手机收到一条陌生彩信:照片里的我,正站在当下的位置,而身后,多了七个模糊的人影。文字显示“子时三刻,七星归位”,仿佛某种古老而神秘的仪式即将完成,而我,似乎已经成为这场仪式中无法逃脱的关键祭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