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进入车厢,马车开始跑起来,肖老头才来得及告诉祁六,为什么他敢肯定,后面这伙人是冲他们来的。
“你与宋癸比试之后,方平、李申、田狗儿、蔺百寿,几乎是同时离开的登中。这帮家伙都是老油条,早看出登中城的不稳定,几日来,若非有他们在此坐镇,说不定昨日那场骚乱,会提前发生。”
顿了顿,肖老头又忧心忡忡说道:“一次发动几十铁骑追击,为的肯定不是小事,可如今,最可能被针对的大人物们,昨天就走了个干净!而你祁子陆,正是名声最盛的时候,这番阵仗,极有可能是冲你来的!”
“可、可为什么啊?”祁六无辜道:“我可没得罪过谁!”
说完这句,他心中一动,觉得把话说满了点。
因为此次登中之行,确实得罪了人,而且还是一伙庞然大物!
莫非是宋癸恼羞成怒?
祁六觉得有可能,不免为此后怕,庆幸自己跑的够快。
肖老头不知道诛心局,所以心中还存有一丝侥幸:“但愿只是我多想,或许真如草虫所说,是哪个寨子的绿林中人,前来打秋风而已。”
“希望如此吧……”
祁六底气不足,心里七上八下。
约么跑了两刻钟,忽听外面的邓夏高声大叫:“不好!他们追来了!”
肖老头脸色一白,急急拉开窗帘:“草虫他们回来了吗?!”
在得到没有的答复后,他暗叫完蛋。
冉闯一把拉开车厢后的帘布。
见到远处的一幕,三美吓得花容失色,惊叫出声。
杀气腾腾的二十余骑,就在后方不足两里外!
且他们速度极快,正不断拉近双方距离。
“盐贩子?!”肖老头失声叫道:“六儿,你何时惹了这帮人?!”
祁六心说我不道啊,在登中明明没买过盐巴!
“那人我见过!”冉闯视力极好,指着对方冲最前面,衣着最为光鲜的人:“他是应北来使之一,平常总在福满轩大厅中转悠!”
此话一出,祁六万念俱灰,晓得被自己猜中。
如今跑是绝对跑不过的,被追上是迟早事。
只是不该连累了旁人,尤其是婳婳……
他后悔的时候,肖老头已经在破口大骂:“应北这帮混蛋,输仗还要输人,真真一点廉耻也不要!”
骂完,目光向左一偏,落在三美身上。
本想硬起心肠,将她三人推下去,却终是不忍心。
心思辗转间,只能叹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马车目标太明显,甩都甩不掉!六儿,咱们必须分开跑!”
陷入自责的祁六,脑子早乱了,根本没有主意,闻言傻傻点头:“啊,那、那怎么分开?”
肖老头面上浮出一抹慷慨就义的神色:“六儿,大爷苟活半生,如今年近六十,可谓半截入土,对这世道,已没什么留恋。但你不行,你还年轻,还有光辉的未来。”
“大爷……您、您突然说这些做什么?!”祁六双目瞪大,觉得对方像是在交代遗言。
“六,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能陪你走这么一遭,大爷已经很知足了。”
说完,肖老头像是下了某种决心,眼睛一瞪,以不容人质疑的语气说道:“各位!与其一同赴死,不如保一人平安!谁赞成,谁反对?!”
三美望着他,双眸蒙上泪水,尽管害怕,却早已对肖老头言听计从,乃至即便知道会死,也没有怨言。
婳婳就更不用说了,捧起祁六的脸,大力啵儿了口,算是诀别。
冉闯满不在乎:“大爷这话说的,某跟着六爷,早将生死置之度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