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应国的缉拿追捕,他出生起就跟着父辈们四处流亡,连真名实姓都不敢用,日子过的比牲口还不如。

颠沛生活,并未磨平姜士隆的棱角。

在来到应南这个天高皇帝远的所在,有了喘息功夫的他,很快寻到发财门路。

有句话说得好,这天下赚钱的勾当,无不被士族垄断,越是明令禁止,便越是暴利所在。

苦哈哈的百姓,在森严管理之下,只剩种地这一条糊口之路。

真怕有一日,有权有势者觉得种地赚钱,那百姓们就要连地都没法种了。

罪人之身的姜士隆当然无法种地,跟着父辈们东躲西藏,靠着打短工,外加些偷鸡摸狗才侥幸不死。

本以为这辈子,再也无法像祖宗们那样光耀门楣,不成想机缘巧合,他竟入了盐帮。

贩私盐在历朝历代,都是严禁不许的,但也是屡禁不绝的。

没办法,这个勾当实在来钱太快,所以哪怕明知会被杀头,也愿意铤而走险。

而姜士隆从出生起,就犯了杀头之罪,再多一条罪名,也没有第二个脑袋来砍,做这勾当正好合适。

他胆子大,脑子也活泛,没多久便崭露头角,在盐帮中有了一席之地。

如今三十年过去,身为盐帮元老,他也算是多年媳妇熬成婆,成了这应南应北多条盐路的魁首。

得益于体内流淌的血脉,姜士隆对世道看的极为通透。

儒家君臣父子那一套,在他眼中就是个屁,是糊弄老百姓的幌子。

什么真龙天子,不过是生的好罢了,都是一个脑袋两条胳膊,谁也别瞧不起谁。

至于官员就更不用提,青天大老爷或是父母官之类的说法,在其眼中,等同于在妓院门口,立了个贞节牌坊。

因这天下就无人不爱财!

事情办不成,只能说明送的钱少了。

有时候,姜士隆都觉得,只要自己的银子,比应国国库里的还多,说不定连皇帝也能收买。

这,就是他的生存之道。

应国覆没前,但凡来过登中城的官员,就没有他不结交的。

真金白银的结交,没人能抗拒,所以他贩的盐,即便是大白天招摇过市,衙门口也装看不见。

应国覆没后,姜士隆的法子依然有效。

甭管是孙壁之,还是大仙教,乃至后来的两任登中令,卢秀与崔弘灏,皆收下他不少重礼。

不过盐帮生意,终究不是姜士隆的追求。

他的目标是重振姜氏,恢复原先称王称霸的地位。

为此在坐上盐帮魁首的那年,便设法与极北萧氏取得了联系。

随着萧桓律势头渐盛,连下多城,姜士隆的心也激动起来,不仅献金献银,暗地里,还为其打探应南各地情况。

这些消息,便是纪君兰可以轻松搅动应南风云的依仗。

谁谁谁品行如何,谁与谁关系不好,谁会是心腹大患等等。

姜士隆摸排的十分详尽。

最近一次他提到的,便是登中城的变化。

眼见它日渐繁华,隐隐有应南第一大城的趋势,姜士隆对此觉得陌生,遂写信告知萧桓律,这才引出张冬岭、孟贞、宋癸的到访。

而在这一夜,他终于与之接头碰面了。

造访盐帮地盘的魏光,来意很直接,就是要人,且表示有多少要多少,至于目的,他没有隐瞒,挑明告诉姜士隆,就是要除掉如今名声甚大的九山郡郡守,祁子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