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生,我本想为你烧水,奈何腿脚实在不利索,只能厚颜劳烦你帮忙了。”
祁六赶紧说那不叫事,让对方别放心上。
随后拎起黑漆漆的铁壶,去外面院子的水缸里舀了大半壶水,回来后,扯了把稻草,放上两根木头,点燃烧了起来。
他动作娴熟,对木柴燃烧的尺度拿捏的极准,一看就是苦日子过惯了,连木柴都要省着用的穷苦人家。
或许在旁人看来,劈柴烧锅是很简单的事,根本不用费脑筋,只要将灶台引燃,将木柴往里面一丢就行。
实则远不是那回事。
烧锅也是讲究技巧的,如何控制火候,如何让木柴充分燃尽,以及何时添柴才能物尽其用,均存在着经验与智慧。
前几日灵莲娘子被三人行刺,为避免再次发生,如今仙教内外满是眼线,甚至允许信徒们相互检举告发。
古往今来,告密一事绝不可搬上台面,更不能作为掌权者用的手段,只因一旦开了先河,那必然后患无穷,激发出人心最险恶的一面,极易出现诬告、设陷、罗织罪名的情况。
灵莲娘子如今便是犯了忌讳,竟倡导众人检举告密,并为此设定高额奖金。
基于此,想混入大仙教自然要困难许多,别的不说,一眼就能被看出非是难民的徐道覆、纪君兰,只需往克锦地界踏上半步,转头就有人举报至灵莲娘子面前。
只是灵莲娘子千算万算,没有算到三位之中,还有真正出身难民的祁六。
无论是周身气质,还是眼神口吻,根本没有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
但近几日新加入的成员,总归还是要监视的。
所以这几日,祁六始终被人盯着,一旦露出任何马脚,必会被举报上去。
包括扶着瞎眼老头来四合院的这一路,盯他的人都换班了两三次。
直到现下,眼见祁六三下五除二,便将火生了起来,那干活的利索,对木柴的抠搜,附近那位眼线顿明白到,可以放弃对他的监视了。
因为有能力刺杀灵莲娘子的人,一定不会是难民。
而难民,是不会背叛菩萨的。
眼线得出结论,离开了四合院,与此同时,铁壶里的水也沸了,堪堪烧尽祁六选的两根木柴。
拎铁壶回到屋里,洗干净两个碗,倒上热气腾腾的开水,瞎眼老汉不由感叹:“如今世风日下,比不得古时仁君贤治,后生出淤泥而不染,实在可贵。”
说罢,他兴致一起,灵感迸发,竟是福至心灵,偶得一手唱词,现场为祁六编了段数来宝:
“那个天为被,地为床,凉水塞牙撒尿黄,逢雨躲入屋檐下,人家放狗你莫逞强,无生老母显慈悲,才有娘娘她认姊妹,眼虽瞎,腿老迈,心情那叫真愉快,今有兄弟叫小六,勤快心善还挺是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