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侧头,用眼角的余光瞥见鬼修正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自己。
于是,他赶紧故作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轻声道歉:“抱歉,在下对血腥气确实有些厌恶,所以……还请阁下多多包涵。”
便在这种情况下,余舒乐依然保持着那温和而略带虚假的微笑。他的笑容仿佛与这阴森恐怖的地牢格格不入,却又莫名地让人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寒意。
鬼修只是静静地望着他,那双漆黑如夜的眼睛深邃而冷漠,他默默地观察着余舒乐的一举一动。
心中开始逐渐明白肃帝为何会让这个看似虚弱的人加入他们的行列。
他看到了一种与恶鬼相似的特质——对生命的漠视与践踏,一种为了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的决绝与狠辣。
这人距离恶鬼只有一个死的距离。
抛开那空荡荡的腹腔,暴露出内里触目惊心的白骨与干瘪的脏器,再去掉那些无关紧要的破碎肢体,一排排祭品就被毫不留情地悬挂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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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们无声无息,毫无生气,就如同过年时节农家院落里晾晒的风干肉一般,只是这些“风干肉”所承载的,却是鲜活生命的终结与无尽的绝望。
余舒乐缓缓走近这些祭品,他的手指在祭品之间游走,偶尔会在某个特定的位置停留片刻,仿佛在寻找着什么特殊的线索或标记。
【不对啊、本我,这种没有灵魂的东西,外神不吃的啊】
【我知道】
苏无罔也头疼,他不应该提出这个问题,但……先旁敲侧击一下吧。
余舒乐轻轻地抚摸着那些悬挂的残躯,他的指尖从其中撕扯下一块血肉,那未干涸的血块如同半化的麦芽糖一般,带着轻微的粘稠感,黏附在他的手指上。
袖袍中伸出的手掌宽大而苍白,他把控、打量着这块血肉,审视着,站在他身后的鬼修,从这双眼睛中竟然看出了几分温柔。
甚至他询问的语气,也是温柔的:“鬼修阁下,我不觉得,这点残肢能换长生啊……”
他的唇色很淡,几乎与周围的阴暗融为一体,一看便是久病沉疴之相。他将那块无用的血肉随意丢弃,目光灼灼地盯着鬼修的偃偶身躯。
“能告诉我剩下的部分在哪吗?或者说三公主在其中是什么角色?”
“余大人,不要心急。”
鬼修的神情异常平静,他清楚地看出,余舒乐确实已是个将死之人,对于眼前这些令人作呕的祭品和无妄的长生,余舒乐的心急符合常理。
毕竟,若是一个垂死之人还能保持冷静与理智,那才真是令人费解。
余舒乐是个聪明人,若他什么不问,反而没有合作的价值。
“祂会赐予,只要让他苏醒。”
“祂会给你不朽的身躯,只要让他重临”
余舒乐静静地听着,他那淡色的唇角勾起了一抹凉薄的笑意。
片刻之后,余舒乐终于开口了:“我拭目以待。”
他跟着鬼修继续前进,他们穿过阴暗潮湿的地牢,走到三公主的花园,漫步在秦韵那宽敞而幽静的后院里。
面首……
那些被黑暗力量所操控的可怜灵魂,它们的眼神空洞而诡异,齐刷刷地盯向苏无罔,充满了打量与评估。
那是一种对食物的打量,灵魂的头颅齐齐地盯着苏无罔,在它们眼中,苏无罔像是一块鲜美的肥肉,等待着被切割、被享用。
但却迫于鬼修所散发出的强大压力,不敢向前迈出一步,那是对凶手绝对的臣服姿态。
苏无罔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他眼神冰冷地观察着它们————外神祭祀的残忍与血腥。
但如此大型……肃帝、真不是个东西。
他看见那些皮囊之下,挤满了熙熙攘攘的灵魂,它们被强行囚禁在那张人皮之下,血肉扭曲的肢体被黑气强行缝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这种平衡是如此的脆弱,仿佛随时都会崩溃。
苏无罔心中评价着,制造这种祭品的人手艺可真高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