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简明的声音低沉而平静,他已经预料到这一天,留苏简言比留他更有用,昆仑需要一个强大的剑圣,而非他这样心机深厚的掌门。
“但请你继任掌门之后,一定要看管好无闵,不要让他的魔性再次爆发,危害昆仑。”
“师兄!你别这样,掌门师兄你说话啊!”五长老急得满头是汗,手足无措地在原地打转。
小苏无罔的尸骨还未寒透,怎么师兄们之间就起了这么大的争执,甚至见了血。
他焦急地看向王简明,希望他能说点什么,哪怕是解释一下也好。但王简明只是紧闭着双眼,等待着苏简言的裁决,仿佛已经做好了接受任何结果的准备。
“去去,还哭什么!”
五长老突然转过身,一把抱起苏无罔那冰冷的尸身,他一脚踹向哭得眼睛通红的无闵,声音中带着一丝责备:“抓紧给苏无罔收尸,别再哭了!”
“你看这孩子满是是血,走要走得这么不干净……也……”说着说着,苗简易也哽咽起来,怎么有种说不上的心酸啊。
想想苏无罔为上昆仑吃了多少苦,他什么都没得到,反而还被苏简言的剑尖指向,如今还……
五长老试图用手擦干净苏无罔脸上的血迹,擦了半天却发现那些都是深深的伤口,根本擦不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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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值啊……小苏无罔……你怎么这么不值啊……
“你说,你老实叫我声师父也好啊,明明挺乖一孩子,怎么这事……这么执拗……”
五长老搂紧了怀里的小可怜,深深地呼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但泪水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停地从他的眼角滑落。
“执拗点也好……我们学剑的……就该如此。”
苏简言别过头去,不让别人看到他脸上的泪水,听着五师弟那充满哀伤的话语,他的心如刀割,更加泣不成声。
那份钝痛从心口传来,如同千万把刀子在一寸一寸地研磨着,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什么责任都没有尽到,作为父亲,他没有尽到应有的责任。作为师长,他也没有尽到教导和保护弟子的责任,他如何能够原谅自己?
掌门王简明抿紧了已经失了血色的唇,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他知道,自己虽然做出了错误的决定,但那是为了昆仑的大局着想,为了整个门派的安宁。他并不后悔自己的选择,但看着苏无罔那冰冷的尸身,他的心中也不好受。
“若是能用我这毫无天赋的命去抵上一抵,我也情愿。”,王简明低声说道,可惜没有剑骨的他连破妄剑都看不懂。
……
无澈匆匆赶到傲雪峰的时候,心中还在为魔族撤退大喜。
当她看到那个冰冷的冰棺,以及苏无罔那温柔浅笑却永远定格的面容时,她的眼睛一眨,泪水便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而下。
苏无罔好像总是这样,受了很重的伤,流了很多的血,但这一次,他却再也无法醒来,再也无法用那双眼睛看着她了。
无澈的心口像被一块巨石压着,明明前不久,苏无罔还像个小孩子一样,撒娇不喝药,怎么就突然在棺材里了?
无澈捂着嘴,泪水潸然而下。
无闵换了件新的道袍,身上的伤也不轻。他走到无澈身边,轻声问道:“师姐,你那还有之前哄苏无罔的小玩意吗?”
无澈手忙脚乱地翻着芥子袋,越是翻越眼泪越是流得凶,明明小师弟最是怕疼,明明连苦药都不愿意喝,明明……最讨厌脏兮兮……
她不安地挪动着脚步,看着苏无罔那已经擦拭干净的灰白头发,以及他手上脸上的伤痕。
新换的衣服是无闵自己的,落在苏无罔身上有些宽大。无澈拉拢一下苏无罔的衣襟处,看见那些触目惊心的血痕,只觉得眼眶更加酸涩了。
她一点一点地将那些小玩意放置在苏无罔的身侧,小风筝、泥塑小人、算盘、七巧板……每一件都是她曾经用来哄苏无罔开心的小玩意
无澈有时候在想,如果苏无罔能早点拜入昆仑,或许他的命运就会截然不同。
以他那惊人的天赋,说不定真能成为与苏简言师叔齐名的天才,而不必经历如此多的磨难与痛苦。
这个念头涌上心头,无澈的心就像被千万根针扎了一样,疼痛难忍。
她轻轻地牵起苏无罔那双已经失去温度的手,手指轻轻摩挲着他掌心的纹路,想说些什么又发现自己无从说起,心中的千言万语化作哽咽,只能化作一句:
“苏无罔师弟,我这个大师姐……有点失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