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停下来,重新感受那个垂死的气息,很近了,她走到一间屋子前,房子很高大,是个富裕的家庭。它大门的上方挂着木匾,刻着“祁记米铺”四个大字,匾的通身刷成黑色,四个字却是白色的。
她推门进去,迎面是个巨大的柜台,穿过柜台,后面堆着七八个敞开口的袋子,里面盛着各种米面,柜台前空无一人,兰芝注意到上面种满了厚厚的一层灰尘。
她穿过前厅与后堂之间的门,“向左拐,”她按照脑海里出现的指示走,再推开一扇小一些的门,屋里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药气。木榻上躺着一个六十岁左右的老太太,她双目紧闭,脸颊上有未干的泪痕。榻的旁边倾倒着一只空碗,兰芝拾起它,嗅了一下,碗里有一股辛辣的药气。
老人吃力地睁开眼睛,她的眼里有粗重的血丝。“不要管我!”她哑着嗓子道:“让我死了吧,只管给你们添麻烦,就让我死了吧!”
兰芝伸出三根手指,搭在她瘦弱的手腕上,她凝神感受着死神到来的时间。
还来得及,她服的应该是一种有毒的草药,名字叫做“勾吻”,如果把它的根用水煎透了,那么煎药的水就会有剧毒。大夫在用它做药的时候,剂量要下得非常小才行,否则病人会有生命危险。
老人一定是服用了整整一碗。“勾吻”还有个吓人的名字,叫“断肠草”!
兰芝运起紫霞内功,伸出右手食中两指在老人腹部连点了数下,老人啊的一声叫,兰芝迅速翻过她的身子,老人口中喷出浓黑的水,溅得地上一片,连兰芝的裙上也沾上了不少。
她又在老人的腰上连点了几指,老人又吐了几口,兰芝见最后吐出的颜色已经淡了许多,这才松了一口气,她找来干净碗,装上清水喂老人喝了,再以内力将她腹中的药水逼出来,如是三次,老人再吐时只有清水,兰芝才完全放下心来。
但这还不足以救活她,她年纪太大了,而且身体有病,一些毒素已经运行到了血脉之中。兰芝虚空盘坐,过了一会儿,她轻轻吐出一点真元,那是发着金黄色光芒的小小圆球。
兰芝见老人吞下小小的圆球后,这才长长地吁了口气,纵下地来,把被子盖在她的身上,老人很快进入了睡眠,她需要几个时辰来吸收真元。
兰芝有些疲乏,短短几天内,她已经两次付出了真元,这是她辛苦修炼的成果,每一滴都很耗费精力。如果她想要成长的话,必须要珍惜这些真元,它们最终将化为她能够驱使的能量,如果像这样频繁使用它们,那么她很快就会衰老。
可是小竹子必须要救活!而这位老人呢,她完全可以不理会,这样做没有必要。但兰芝不后悔,如果她知道有人需要她的帮助,那么她就应该毫不犹豫地去做,哪怕付出生命。
老人睡了一天一夜,兰芝也恰好用了十二个时辰来恢复自己的精力,她发现自己小周天的运行速度比之前快了很多,这很好!因为每运行一个小周天,真元就会积攒出一点来。
当老人醒来时,兰芝已经为她煮好粥,她注意到老人脸上的红晕,她原本黯淡的眼睛里竟然有了光彩,真元的神奇使兰芝惊讶不已。
老人没有抱怨兰芝救活了她,她的心态甚至都变了。她向兰芝讲述了自己的不幸。
祁家祖上一直经商,生活只能算得上是小康。祁承龙自从父亲死后,便将父亲留下来的沿街商铺兑出去一间,只剩一间开了家米铺。母亲已经六十多岁,身体向来不好,但还能勉强支撑着帮他照应店面。承龙为父亲守孝三年后,娶了一房媳妇,姓林,小名月娥,一家三口过得平平淡淡,波澜不惊。
祁承龙略识得几个字,但不善经营,又是个胸无大志、小富即安的人,因此月娥久了就生出许多的抱怨出来,但承龙对妻子的唠叨并不放在心上,久了这林月娥渐渐地就见天摔盆打碗,趁承龙不在家时也多使出脸色来给婆婆看。
兑出去的铺面离承龙的米铺不远,都在一条街上,这人唤作柳青,原来是个游荡子弟,家里本来兴旺得很,只是自小沾染了很多的恶习,不到三十岁就把家产几乎败得光了,见祁承龙家里的米铺还能将就过得去,也想开上一家,便东拼西凑马虎将店面兑了过来。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祁承龙见柳青也要开米铺,就告诉了他一些做米面生意的办法,但承龙自己就是个半吊子,哪里能够有什么诀窍。柳青听了他的意见也只在肚里暗笑。但这条街上米铺已经着实有了七八家,自己再开起来只怕也没有什么生意。
他全然不像祁承龙那样,自小守着家里,老实本分不说,还天然生出一分小心来,说话不敢大声,走路都显得小心翼翼。这柳青本是无赖浪子,附近的几个镇子都有阅历,眼界就开了。见七八家米铺都是从县里进米面来,十分不便,离镇子最近的县城也要六十里,其间还要走二十里的山路。柳青寻思了两日,生出新主意,他便打消了开米铺的想法,只去贩米来转手卖给各家米铺。
刚开始做时,柳青粜给各家米铺的价钱与县里一般,七八家米铺见无需自己辛苦便能拿到价格相等的米面,渐渐都从他这里来进米面油盐。柳青做起生意来可比祁承龙强得多了,他眼界既开,手面又阔,为人显得十分仗义,逐渐就把附近两三个镇子的生意都做到他这里来,不到三年,俨然是个富商的模样。
只因这铺面是从祁承龙那里兑过来的,因此上他给承龙的价格总要比给别人的低上那么一二分,因此承龙觉得欠了他一份人情在里面,就在家里摆了桌席面请柳青来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