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准是在船到第四个镇,银光镇时,才真正地跟彭家人打了照面。

因为他们又要下船了。

如今天气还热,吃的东西不能久放,故而船上只配了一些,到镇上还是需要补给。

和上次一样,隋准他们也决定,再住一晚客栈。

没办法,坐不惯船的人,在船上连睡觉都觉得累。

隋准的双脚才踏上岸,就听到彭家婆娘抱怨:

“我这身衣衫太旧了,穿着热死了。铺盖也是好些年前的,在船上使,潮得很。吃的也不好,成日的不见荤腥……”

那个面皮松垮,一脸不耐的,是彭蛟的父亲。

他不在乎吃穿睡,只要有酒就行。

对于彭家婆娘的絮叨,他只觉得烦:

“那你就花钱买啊!成日里说说说,说个没完,你烦不烦!”

彭家婆娘挨了骂,把脖子一缩,两眼往旁边一瞥,说:

“哪有钱买啊,耀祖的墨锭缺了个角,都没舍得换呢。”

彭蛟正在一旁,大包小包地给他弟弟,彭耀祖,提东西呢。

听了继母的话,他赶紧说:

“那就买,我来买。”

说着冲进书肆,各色文房四宝,都挑最好的买。

继母趁机说,耀祖的衣服该添置了,铺盖也该换了,又将彭蛟哄进衣料铺子。

说是买耀祖的,结账时却堆了一堆。

都不说是一家三口一人一套了,是一人五六套。

把后头几年的衣服,都给买完了。

隋准看得眉头紧锁。

待彭蛟背着更大的包裹出来时,他将他拉到一旁。

“你的银子还够用吗?”隋准问。

他记得,彭蛟明明把关知府给的赏银,早早都给了家里。

这是个实心眼的孩子,身上有十文绝不给九文。

他不相信彭蛟身上还有钱,供得起那仨这么挥霍。

彭蛟却点点头:

“哥,我有的。那死变态说,若是我给他当小厮,伺候好他,他一天给我一两银子呢。”

隋准:……还有这种好事?

想把孟三七也介绍过去干活。

不过,对于周泰缕那人,隋准看不透。

终究有点担忧:

“他让你怎么伺候?铺纸研墨?收拾书本?”

若只是这样的话,倒还好。

当个书童不丢人。

然而,彭蛟坦然道:

“不是啊。”

“端茶倒水喂饭,洗澡穿衣梳头,揉肩暖床按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