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脚步踉跄地从醉香楼里走出来。在街角处,便撞见了魏王李炎。
李炎带着几个贴身侍卫,神色悠然,仿若无事人一般。
他心中的怒火“噌”地一下冒了起来。
靖远侯府上上下下乱成一团,这个罪魁祸首却毫发无损。
是皇子便可肆意妄为吗?
顾介借着酒意,摇摇晃晃地上前。
“王爷。”
李炎听到声音,慢悠悠地回头,看见是他,不由挑眉。
“顾五爷,找本王有事?”
酒坛“砰”地炸碎在青砖上。
看着李炎脸上的轻蔑的笑,顾介咬牙切齿,眼底血丝狰狞。
“你招惹她,为何又要弃她如敝履?”
李炎看着这个莽撞的愣头青,居然对薛月盈那样的女子情深意重,不由露出一抹嘲讽的笑。
“本王的事,还轮不到你来过问。”
顾介咬紧牙齿,冷冷地盯着他。
“王爷如此行事,就不怕遭天遣吗?”
“天谴?”李炎扬鞭抽向他。
“本王便是天!”
宫里的事,李炎也知晓。
对于年纪轻轻已经有好几个孩儿的闲散王爷来说,薛月盈肚子里的孩子,生或者不生,他不怎么在意,却也不想轻易要了薛月盈母子的命。
但顾介这么一说,他便不乐意了。
李炎跃下马来,将缰绳交给侍从,走到顾介跟前,拎起他的领口,便是结结实实的几拳。
醉酒的顾介,没有还手之意。
李炎打得没意思,擦了擦手,低低在他耳边,轻笑威胁。
“滚吧,窝囊废,好好替本王养好孩儿。若那孩子有半分闪失,本王便让靖远侯府鸡犬不宁……”
魏王打马扬长而去。
顾介如一滩烂泥似的,瘫倒在街边。
白日里艳阳高照,夜里竟电闪雷鸣,下起雨来。
冷雨浇身,他恍惚想起,十年前那个雨夜,薛绥浑身是血蜷缩在泥泞中,而他为讨好平乐公主,亲手将一盆粪水泼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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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那年大雪天,他被逼无奈拿起的烙铁,烫在她后腰时发出的“滋滋”声,和想起来便令人作呕的焦臭味……
谁能想到,彼时薛六眼中淬毒的恨意,终是化作利刃,刺穿了他自以为是的人生……
他低低笑着,笑着笑着便淌下泪来,大声喊着让雷劈死他。
然后,稀里糊涂地倒在湿漉漉的街上,昏睡过去。
再睁眼,看到的是平乐那张娇艳却又带着几分冷厉的脸。
就他所知,近来平乐公主过得也很是不顺。
外传她身染重疾,没有禁足,却形同禁足。
跟范秉的事,也惹怒了驸马。
陆驸马冷落她,从那天回府以后便不再入公主的绮凤院。
这对心高气傲的平乐公主来说,简直比奇耻大辱更为难堪,难以忍受。
顾介酒气熏天,呵呵发笑。
“参见公主,小,小的参见公主……”
“哼!”
平乐不想跟一个酒鬼计较,可看着顾介没出息的样子,又心生厌烦。
“尤知睦死了,姚围残了,姚家也倒了……郭家兄弟近来总避着公主府,本宫眼前得用的人,都不怎么得用……”猩红指甲划过他脖颈,声音带着一丝蛊惑。
“你想出人头地,只有本宫能给你机会……”
暴雨中突然传来的声音,听上去阴森森的,顾介本能地抖了一下,想要躲闪……
“你不是恨薛六吗?正巧,我也恨!”
平乐捏住他下颌,指甲几乎掐入皮肉,“不想报仇吗?”
顾介错开的肩膀,慢慢停下,耳边仿佛有一道惊雷,劈开了他多日以来的混沌。
薛六那句“打蛇要打七寸,咬皇子要断龙脉”,应当也适用于公主吧?
他艰难起身,缓缓抬头看向平乐,醉眼里透着一丝阴鸷。
“请公主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