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若水梳洗之后,看云未杳的房门窗户依旧紧紧闭着,便向孟飞道:“陪我山中走走。”孟飞向三娘说了,三娘只道了声“记得回来吃饭”,便也由他们去了。顺着云未杳昨日走的那条路,湛若水与孟飞向山上走去。因着夜中又下了场雨,山路很是湿滑,且天色未明,并不是很好走,好在有孟飞头前开路,他二人很快便上了山顶。
山顶有一块平坦的空地,约摸能容十余人。才及上山,红日破空而出,瞬间照亮了整个天空,连着阆山也活泛起来。湛若水闭目呼吸着清晨的空气,耳畔听着鸟叫并蝉鸣,身心是从未有过的放松,不想猛一回头,却见孟飞满面忧色,遂笑道:“好端端的,你愁眉苦脸地做甚?”
孟飞强笑道:“爷,我没有发愁。”
湛若水笑道:“你心中思量,我最清楚不过,必是担忧我的病情。”看孟飞叹了口气,湛若水又道:“云姑娘既已答应为我解治,你又何必放心不下?且看这二十年来,有何人能像她一般能识得阿耨多罗,有何人像她一般在生死之际救我回来?”且还有何人能像她一般舍命救我。这句话,湛若水默默放在了心里。
孟飞低声道:“云姑娘也说了,救爷可是一成把握也没有,是以才会用生死针。爷这样的人,素来刚强,用了生死针便无知无觉了,且云姑娘还不知何时才能找到解治之法,我……我怕爷受委屈。”孟飞滚下两行热泪来,他无法想象素来骄傲的湛若水会像活死人一般无知无息。
湛若水淡淡笑了笑道:“莫不还有更好的法子?我中的毕竟是阿耨多罗,老天能留我一命,且又让我遇见云姑娘,已是不幸中的大幸。大丈夫能屈能伸,若我连这点委屈都受不得,便枉费我受这二十年剧毒磨折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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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飞想了想,方才破涕为笑,道:“是我糊涂了,与毒发相比,这又算得了甚么?”
湛若水道:“不过三年之期,我便赌一赌,只是这一来便会将你们困在阆山,我实在心下难安。”
孟飞急急道:“爷说哪里话,别说三年,便是困一辈子,只要能救回爷,我也甘愿。”
湛若水笑道:“一辈子,便是你能忍,我也不能忍。罢了,我们出来也好一会儿了,该回去了!”
转眼之间,湛若水三人也在阆山中呆了四五日。每日早起,湛若水都让孟飞陪他山中散步,倒也很快熟悉了周遭。这日清晨,湛若水回到石室之时,云未杳已经起床梳洗完毕,又见三娘将行李取出,将采办的布匹衣料分成几堆,一径地向封五吩咐道:“这是卧龙涧赵大伯家的,这是十八溪柳嫂子家的,这是蛤蟆崖钱三姑家的……”她说一个,封五应下一个,竟也记得周全。湛若水不解其意,三娘笑道:“都是送邻居们的礼物,我今日不得空,便让封五陪姑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