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玉掩饰般地咳嗽了一声,默默移开视线,故作平淡道,“小石啊,可以了,我的脚已经有些知觉了,能自己烤的,你也赶快起来,吃些东西烤烤火,再休息一会儿,明天一大早我们还得继续赶路呢。”
“嗯。”
贺石应了一声,嗓音有些沙哑。
他保持着现有的姿势,把何玉的一只脚踝放到另一只手上,随手扯过一旁的凳子,放倒后,单手解下脖子上的围巾垫在凳子上,然后把她的脚轻轻放了上去。
何玉被这份过于无微不至的照顾弄得有些手足无措,她快速看了一眼站起身坐回桌前的贺石,探头在零食袋子里扒拉了两下,逮住一袋卤猪手递过去:“吃吧,多吃点。”
贺石似有点走神,听到她的声音后,眼神飘忽了一下,才回过神:“哦,好,谢谢姐姐。”
“不客气不客气。”
何玉下意识回了一句,又觉得自己这话实在多余,好在对面的贺石没什么反应,她这才在心里给自己的嘴巴狠狠贴上封条,不再说话,默默低头啃起了面包。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时,两人就牵着马出发了。
待老妇人端着两碗稀饭推开那扇小门时,屋里只剩半盆燃烧殆尽的炭灰,和一锭放在木桌中央的银子。
朔州边城,一座有着四百多年历史的雄伟城池。
几百年间,战争和死亡将那巍峨厚重的城墙染成了斑驳的黑色,每一块砌入其中的砖石上都留存着火烧、刀砍、撞击、血液浸染的痕迹,历经风霜,屹立不倒。
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士兵在城墙上方来回巡逻,垛墙下则堆放着充足的军需物资。
王朝和北戎两军交战的战场距离这座城还有一百多里的距离,楚峥前几日便被人从前线战场上送了下来,此刻正在城中医馆治伤,陪同在侧的,是他的二徒弟楚河。
这日天气尚算晴朗,风也不大,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楚河一身轻便战甲,苍白冷峻的脸上还有一道尚未愈合的伤口,伤口从太阳穴划至鼻翼,为他平添了一分煞气。
他扶着剑柄,站在城外,目光一直望向远处,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守城的士兵并不敢多问,只是匆匆忙忙地做着自己的事,在时不时路过这一处时,悄悄抬眼看一看。
也不知过了多久,远处的雪路尽头突然冒出了两个小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