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江崖底洞天内,王灵嬛其实很害怕,连少女都不曾意识到自己究竟从何而来到勇气,敢于去面对这位长兄如父般的三师兄说出这一番话来。
少女清晰记得那一夜山道上,陆谨安在说出那番话后涌现出的杀意,那是少女至今成人以来,头一回感觉自己离死亡那般接近。
王灵嬛其实明白自己只要安分的靠边,哪怕不需要站队,等一切事了了也不会有人找她麻烦。陆谨安不会计较她这位小师妹的懦弱,师父也不会计较她在关键时刻袖手旁观。因为年轻道姑在这几位长辈眼里,只要一直乖乖的不要过嘴多问,便足以称得上一句恪守本分了。
小师妹只要保持着不谙世事的样子,便永远是他们的小师妹。
原本只要如此沉默,哪怕屋外风雨再大,也终究是打不湿自己脚上那双鞋的。但王灵嬛不甘心只做那沉默的旁观者,她觉得很多事情都不对,大师兄参与买凶杀人不对,师父和朝廷谋划昌郡也不对,陆师兄计划颠覆山观一样不对。
这间从小待到大的山观道场,印象里因为香火不盛,一直陈旧不粉新漆。也就是突然间,年轻道姑觉得这间道观早已需要缝缝补补,再也不能遮风避雨了。寒舍为秋风所破,天雨将至,有人出门高歌,有人屋顶补草,也有人于一室之内慷慨陈词。
王灵嬛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惧意,也是头一回,她真正抬眼凝视陆谨安那对疯意闪烁的眸子,在心底不断告诫自己,莫怕莫怕。又是一口浊气吐出,少女似乎想要一并将心中不平给尽数吐出般,一双颤抖的双拳也平稳下来些许。
那双微微蒙尘的眼睛清明了些许,身后便是溶洞内大浪拍石的碎浪轰然作响,于这方洞天内,少女缓缓开口道:“陆师兄......”
一声厉啸划破洞内浪涛声,龙吟般刺耳的剑鸣声自上而下,一线金光剑影连带着一道人影,越过陆谨安的身躯,以一股毫无退路般疯狂的姿态砸向年轻道姑。
这一剑来势之快,出其不意,杀意之盛,哪怕是陆谨安也没料到李时淼会在此刻突然出手。大龙须的龙吟声下,王灵嬛来不及多想,奋力蹬腿侧身闪开。
前脚刚离地,原本站立的那块水域便砸出一人高的浪花。待水花散尽,双目通红眉目狰狞的李时淼胸膛起伏,大口吐纳着气息,不等王灵嬛落地便双手提剑追上了上去。
本就实战经验不多的年轻道姑也有些荒了身,但也知道不可让出先机的道理,落地后刹脚,沉气势抱拳胸前,一息之内理顺了混乱的气机脉络,紧接着重重踏足身下水地,王灵嬛故意溅射出的水花齐齐射向持剑男子的双眼。
李时淼哪怕气势再过强盛,依旧还只是炼气期的双目被水花射眼后,也痛得下意识闭眼,追击中的身形失去平稳,只是一个短暂的滞留,王灵嬛回身旋转而出的侧踢已经正中在李时淼持剑的左腕上。
这一脚混杂着第三楼修士的修为,已经有白色的罡气盘绕其上,看似轻飘如叶摇的一脚势大力沉,男人当即吃痛的松开持剑的左手,沉重的阔刃大剑在单手加持下再难挥动,暗金色的剑尖插进漫水的石青地内。
一击得手的王灵嬛,攻势不减,两步天罡上踏,进退有余的步法轻松躲开李时淼奋力妄图挥开她的左臂,年轻道姑矮身双拳顶出,开山劲实打实靠向还未收势的李时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