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风乱,拽的那串竹铃晃荡欲坠,竟是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又或许其实是有的,但因为外界嘈杂,已经传不到那位老人的耳中了。
“为什么选他。”屋内人静坐了许久,情绪已经逐渐磨平,不再如先前一般歇斯底里。百里常盛眼神阴翳的注视着老人的背影,他在等老人回头看他一眼。
百里文山话语平静:“无论我怎么回答,都不是你想要的,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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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呵呵气笑道:“就因为长青比我聪明?我就活该被你们一家子蒙在鼓里?”
百里文山的眼神一暗,常盛可能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在说出这句话后,他已经将自己从百里家孤立出去了。
老人知道男子现在的怨气很重,甚至超过了父子之间的感情,但他没时间细说详谈,为二人之间的纠缠作解。很多事情的答案,当下无论如何解释,都是徒劳的,只有在很多年以后,才会得到诠释。
“你弟弟懂事的早,是因为他聪明。选他去担下这幅担子,背后长青所要承受的,比我轻松不了多少。”老人语气柔和下来:“常盛,别怪你弟弟,是父亲野心太大了,他所做的,只是想在我认定的死局里保护好仅有的亲人。”
百里常盛面色复杂,情绪再次激动起来的他忍不住大声道:“所以你的意思是,要我去对那个夺走了我一切的弟弟感恩戴德?我身为兄长,就活该做一条丧家犬,他能做的凭什么我不能?我也可以很听话,只要你选我,我可以比长青更懂事,薛平那个阉人骑在我头上都行,朝廷不就是要一个傀儡吗!”
“可百里家要的不是一个朝廷的傀儡!”
老人吼声如雄狮醒神,一下子震住了大声嚷嚷的紫袍男子。
百里文山的目光落在院中的一处石碑上,那里埋着的,是兄弟二人年幼时庙会看中的海青寿兰,产自南海水畔,绮丽的花身一下子就获得了兄弟二人的喜爱。可惜兰花娇弱,又遇上了南淮四年一度的大冬,纵使府内生有火盆,屋内温暖如春,最后两株长寿兰依旧没能听过一旬光阴。
老人记得很清楚,百里常盛的那株海青寿兰,活了三天;百里长青的那一株,活过了七日。老人还记得,在心爱植宠死后,大儿子很可惜的抱怨说:“我用心看护三日,怎么还是死了。”
三日后百里长青的那株寿兰没能挺住,站在背后的他看见自己的小儿子轻轻触碰那颓然倒地的兰叶,口中的声音很细弱:“它挺了七日,已经很棒了。”
有些人的早慧,不是天资如何,而是人性本善,已经是大可贵了。